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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這麼久,現在的雲小少爺有了新的朋友,為人善良,也沒什麼壞心思,相處得很好,雲孟齊說雲念經常會和他們結伴出去玩。
周行硯在樓梯上站了一會兒,視線始終停留在那道身影上。雲念在人群中眉飛色舞地說了些什麼,然後領著這些朋友去了別的地方。
親朋好友們送來的禮物堆滿整個房間,光是拆禮物就要花上大半天,周行硯的禮物泯滅其中。
這一天他幾次與雲念擦肩而過,有時雲念根本沒發現他,有時發現了,但也很快被那些朋友們拉走。
他望著雲小少爺歪掉的領口,準備上前幫忙整理好,下一秒雲念就會自己把自己收拾好,看起來已經不需要被人整日寸步不離地跟著,貼身伺候著。
入夜後,雲家終於寂靜下來。
周行硯下樓準備倒杯水,路過客廳的沙發時,雲念居然直接在上面睡著了。
到處都沒看到人,客人都走光了,屋子裡還沒來得及收拾,張媽還有雲孟齊他們不知道去了哪裡。
屋子裡靜悄悄的,周行硯放下水杯,走近沙發,看到漂亮的少年發出勻稱的呼吸,鴉羽般的睫毛輕顫著,身上穿得單薄,仿佛是感受到冷了,抱緊了懷裡的枕頭。
周行硯剛彎下腰,伸出手,對方睜開了眼睛,清潤明亮的眼睛看向他。
兩人對視不過幾秒,沙發上的人放開抱枕坐起來,很自然地避開周行硯的手,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周行硯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道依然有些孱弱的身影。
雲念回過頭,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喝了口水,漫不經心地問他:「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周行硯朝他走過去,說:「困了的話回床上睡,沙發上容易著涼。」
雲念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轉身就往樓上走,朝背後擺了擺手,語氣有些懶散地說:「我知道了,晚安。」
周行硯只好停下朝他走近的腳步,微微抬頭,目送他消失在樓梯轉角。
那句「生日快樂」始終沒找到機會說出口。
第二天早上,周行硯路過花園,又聽到裡面傳出說笑聲,昨晚又下了一場大雪,雲孟齊又陪著雲念在雪地上玩。
雲念親自動手,堆了個跟自己一樣高的雪人,手和臉都凍得有點紅,趁雲孟齊不注意,墊著腳把兩隻手一起塞進他脖子裡。
雲孟齊誇張地大叫,雲念臉上露出得逞的壞笑,伸手去解他的圍巾,搶過來,給雪人的脖子戴上。
雲孟齊追上去,說:「小壞蛋。」然後從背後把他抱起來舉得高高的,在雪地上撒腿狂奔,口中喊道:「乖寶,爸爸帶你去飛!」
雲念揪著他的頭髮,怕自己摔下去,被刺激地大笑,嘴裡斷斷續續地罵道:「你瘋了,爸爸你是瘋了吧。」
周行硯看了好一會兒,雲孟齊架著兒子撒完歡,終於把人放下來,招呼周行硯:「來一起拍個照吧。」
雲念這才看到周行硯,臉上還掛著笑意,不知道是專門對著周行硯笑的,還是剛才的興奮勁沒過去,望了他幾秒,先一步站到雪人邊,一隻手攬住雪人的胳膊。
雲孟齊先按快門給他拍了一張。
周行硯朝他走過去,他正在給雪人系圍巾,隨口說道:「今天還怪冷的。」
周行硯把他的手抓過來,感受到一片冰冷濕滑,下意識地捂在手心。
他往回縮了一下,被周行硯握緊,於是微微蹙眉。
周行硯很有眼色地鬆了手,取出一個首飾盒遞過去。
雲念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串沉香手串,散發著古樸質感,老氣橫秋的。
「這是幹嘛?」
「開過光的,能護佑你平安,」周行硯一本正經地說道,「送過來的路上耽擱了一下,本來昨天就能到。」
雲念笑出聲,想了想,拿出來套上手腕。
周行硯看了看,粗細大小都很合適,深褐色襯得手腕如霜雪般瑩白光潤。
雲念順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看,笑道:「謝啦。」然後轉身繼續給雪人系圍巾。
周行硯把東西送出去後,沒吃早飯就急急忙忙趕回昭城。
臨走前,雲念還在客廳里找雲孟齊扳手腕,和他說了再見,還祝他一路順風,但除此以外沒有什麼特殊反應,好像如今他在與不在都沒有區別,生活里並不會少什麼。
周行硯這一走,又過去數月,中間回來幾次,雲念行色匆匆,趕著去玩,或者去學□□是錯過,並沒有來得及說上幾句話。
只能按捺著那份難耐的心思,帶著沒有得到任何舒緩的思念,重新趕回繁忙的昭城。
夏天,周行硯終於等來了好消息,雲念被昭城大學錄取,等天氣再涼快一點,就會來昭城報到。
夏天快結束時,周行硯又回了雲家一趟。
這一次雲念沒有辦法再不理他,因為他要來帶雲念走。
雲孟齊和葉菲芸最近忙著談一筆大生意,絮絮叨叨地對兩人囑咐一堆話,然後把雲念交給周行硯,從生活了十八年的家離開,被周行硯帶去昭城。
雲孟齊哭得像賣孩子,葉菲芸無語:「是誰之前天天說小周那人最靠譜,把孩子交過去最放心,現在這又是在幹嘛。」
雲孟齊一邊沖逐漸消失在視線里的車子揮手,一邊抹眼淚,寬慰自己:「是,是,小周這人靠譜,是個正直的好哥哥,一定會照顧好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