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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病房的門又被敲響,雲孟齊以為是趙醫生又回來了,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西裝戴墨鏡的高壯男人,神色嚴肅,不苟言笑,看起來像來尋仇。
雲孟齊疑惑:「走錯門了?」
那人冷聲開口:「請問雲念是在這個病房嗎?」
雲念從裡面探出腦袋:「你找我?」
對方朝他遞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說:「老闆送來的,住你生日快樂。」
雲念愣了一下。
周行硯卻是從打開的門後認出那人,是周逸風身邊跟著的保鏢。
保鏢也看見了周行硯,朝他點了下頭,什麼話也沒說,似乎這一趟並不是衝著他來的,又看向雲念,解釋道:「是周老先生。」
雲念點了點頭:「哦,原來是周爺爺啊。」
保鏢並不多話,送禮物的任務結束,就又繃著臉折返回去了。
在雲孟齊和葉菲芸的困惑目光下,雲念在那盒禮物中拆出了一顆蛋,頓時更困惑了。
周行硯皺了皺眉。
雲念端詳著,滿意笑道:「它真的產蛋了,他沒有騙我。」
葉菲芸看向周行硯,周行硯解釋道:「是他之前在周老先生那裡看過的鱷魚。」
葉菲芸微微詫異。
雲孟齊按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呼吸:「寶貝,離開家的那一周,你到底還做了什麼嚇人的事情?」
雲念拿著那顆蛋把玩,不理他,還說要把它孵化出小鱷魚。雲孟齊也快要犯心臟病了。
最後那顆蛋被沒收走,誰也不再提起來。
雲念嫌兩個大人大驚小怪,問反應最淡定的周行硯:「我的鱷魚蛋呢?」
周行硯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知道。」
雲念從背後壓到他肩上去,「你肯定知道。」
周行硯不說話了。
雲念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扯了幾下他的耳朵,不滿道:「我在跟你說話,周行硯。」
周行硯看了眼時間,岔開話題:「不早了,休息吧,明早還要做檢查,不要再想什麼鱷魚了。」
雲念把他的領口扒開,找到脖子上的咬痕,想要再咬一口。
周行硯在這時把他從後背抱下來,放在了床上,又蓋上被子,哄小孩似的哄道:「乖,睡覺。」
雲念躺著,靜靜地盯著他的臉,最後說:「你在這裡我睡不著。」
周行硯搖頭:「瞎說,你每次都能睡著。」
雲念又開始走神,周行硯以為他困了,將燈光調暗,聽他在耳邊輕聲說:「我十六歲啦。」
周行硯說道:「是啊,恭喜你,祝你生日快樂。」
雲念看他還在調節那個不太靈敏的燈,有點著急,說:「你別把燈調那麼暗,我會害怕。」
周行硯停手,坐在床邊,只覺得雲小少爺這兩天不僅格外惡劣,還格外嬌氣。不過這也沒什麼,過生日又生病的小孩子有特權。
他放軟聲音,道:「好,是我錯了。」
雲念又橫了他一眼,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月輝灑進來,床上的人看起來像是終於睡著了。
周行硯坐在那裡看了一會兒,那張從被子裡露出來的半張小臉是一種異於平常的病態蒼白,唇上血色也淡到接近於無,就連呼吸也淺到快到消失。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
溫熱的呼吸灑在手上,一切都很正常。
周行硯意識到自己略顯荒唐的舉動,收回手,斂住眼中情緒波動,和平常一樣,掖好被子後安靜地離開。
剛站起身,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回過頭,雲念確實又醒了,睜著眼睛,有些猶豫地看著他。
他只好耐心詢問這位小少爺:「還有什麼事嗎?」
雲念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或者說點什麼,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他不確定自己明天能不能醒過來,有很大可能,他會像現實里的那個他一樣,再也沒機會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
雲念忽然有點糾結,要不要再去看一眼雲孟齊和葉菲芸,和他們多說些話,他挺喜歡他們的,可是那樣的話他就更捨不得了。
周行硯見他很長時間都不說話,臉上還有種令人看不懂的哀戚驚惶,於是又坐回他床邊,細細一想,問道:「是燈太暗了嗎,我再把它調亮些。」
雲念任由他把燈調到最亮,由此將他臉上專注的神色看得更清楚。
周行硯發現他盯著自己看,沒多想,問:「這樣好了嗎?」
雲念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蒼白的嘴唇抿了抿,冷不丁地說道:「周行硯,告訴你一個秘密。」
周行硯「嗯」了一聲,認真地看著他:「你說。」
雲念說:「人死後會有另一個世界。」
周行硯勾了勾唇角,「你怎麼知道?」只當他是在說胡話。
雲念淡定地說:「我就是知道。」
周行硯點頭:「好,我相信你。」
雲念再任性自我,也知道這句話一看就是胡言亂語,但周行硯的語氣非常正經,好像他說什麼都信。
「所以你就別傷心了,你的爸爸媽媽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過上開心的日子了。」
他下意識地這樣對周行硯忽悠道。
周行硯眸光微閃,很詫異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