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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膩的氣息在唇齒之間蔓延,不同以往,周行硯搶走了他嘴裡的那顆糖,然後結束了這個吻。
他先是感覺異常,發覺嘴裡少了點什麼,錯愕地看向周行硯,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詫異,周行硯居然從他嘴裡搶糖果?
「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周行硯沖他眨眨眼,也不說什麼「甜食吃太多對身體不好」一類的話,只是無辜地看著他。
怔愣不過片刻,他迅速仰臉,迎著對方重新親上去,有樣學樣,企圖重新搶回自己那顆糖。
於是兩人圍著一顆水果糖,親得有來有去,既像親昵,又像打仗。
室內不時傳出引人遐想的輕喘。
雲孟齊進來時,看到的便是自家孩子跨坐在周行硯腿上抱著對方親作一團的場景,一時間僵在原地,死機了一樣,半天做不出任何反應。
聽到門口動靜,兩人都有些意外,停下來,扭頭望過去。
雲孟齊本來想靜悄悄離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現在被發現了,就不好再裝傻,面容因驚訝而扭曲:「你、你們……我……」
魁梧健碩的中年男人竟是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張著嘴,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反覆確認自己看到的並非幻覺。
見來人是雲孟齊,而不是突然闖入的竊賊,雲念早已恢復神態如常,和對方打招呼:「爸爸,你怎麼來了?」
雲孟齊上下打量他,伸出一隻手指著他,又吭吭哧哧起來:「乖寶,你、你……你周哥哥他……我……」
他依舊是淡定地賴在周行硯懷裡,即便是打招呼,也沒有任何要掩飾的意思。
反倒襯得雲孟齊少見多怪起來。
他快要被雲孟齊呆滯驚訝的反應逗笑了,問道:「爸爸,你怎麼突然不會說話了?」
周行硯設想過很多種在雲念父母面前坦白的情景,甚至已經決定好這次離開前就告訴他們自己對雲念的心意,只是沒想到雲孟齊來得如此突然。
這樣也好,終究是要說清楚的,而且看雲念的反應,顯然也沒有要對兩人的關係藏著掖著的打算。
他在雲念背後輕輕拍了兩下,示意對方從自己身上下來,低聲哄道:「乖,我有些話想要和雲叔說。」
雲念不肯,扭過頭去重新將下巴擱在他肩上,繼續玩起了手機:「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不就行了,我不想下來。」
雲孟齊瞧著這一幕,當場捂住了心口,一副傷心欲絕模樣:「乖寶,你回頭看看爸爸啊,你不要爸爸了嗎?」
經過剛剛短暫的宕機,他勉強恢復了過來,至少可以說出完整的話了。
「我當然要你啊爸爸。」
那道略顯瘦弱的身影背對著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雲孟齊急忙道:「那、那你怎麼還粘著周哥哥不起來?到爸爸這兒來啊,不是最喜歡爸爸了嗎……」
雲念再次回頭,望向他,微擰眉頭,思索半晌,最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像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故作老成地勸慰道:「可是這又怎麼能混為一談,周行硯和你又不一樣。」
雲孟齊咧了咧嘴,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總歸高興不到哪裡去,但也絕對不至於是傷心欲絕或暴跳如雷。
經過最開始的震驚,過往種種所見所聞清晰浮現在眼前,一切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而其中免不了他的推波助瀾,是他親手將雲念交到周行硯手上。
羸弱天真的小白兔身邊其實一直守著一頭狼,早就計劃著將他家善良無辜天真漂亮的小兔子收入囊中,吃干抹淨。
可惡,實在是可惡。
他神情複雜,不甘心地想要弄清其中究竟:「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什麼時候開始的?」
雲念信口胡謅:「我們早就在一起啦!」
雲孟齊的心情更為複雜,作為一個無條件寵溺孩子的父親,除了讓對方開心,別無所求。
而現在的雲念就算他做夢也想看到的模樣,姿態放鬆,神色愉快,眼中瞧不見一絲一毫的憂慮和畏懼,心安而滿足。
周行硯將懷裡的人小心抱到沙發上,得到幾聲抱怨,輕聲哄了幾句,起身隨雲孟齊往外走。
兩人一路無言,來到花園裡。
目光所及之處繁花絢爛,一片欣欣向榮。
雲孟齊不由回想起從前,那時候雲念年紀小,長得也瘦弱單薄,紙片似的風一吹就能倒,纏綿病榻的模樣總讓他揪心,好像隨時都要和這個世界永別,而花園裡的植物也總是隔三差五莫名枯萎死去,凋零的葉片和花瓣陷進泥里很快化作一抔黃土,讓他更加多愁善感,唯恐這也是雲念的命運。
當然了,後來他發現那些花花草草之所以命運悽然,全是因為在無人留意時遭了雲小少爺的毒手。
想到這裡,雲孟齊眼神逐漸柔軟。
比起雲念的輕鬆自若應付自如,周行硯顯得慎重嚴肅很多,先一步開口,道:「是我先開始的,我一直沒打算只當他的哥哥,從很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他,愛他,您覺得我居心叵測也好,和他在一起確實是我一直想要的結果。」
雲孟齊端詳著面前這張年輕英俊的臉,無論從何種角度看起來,哪怕是以最嚴苛的標準,對方也極為優秀。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常年如一日地對雲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