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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小事重複了無數遍, 動作和細節早已閉眼都能完成,做這件事時的男人仍舊神色專注而虔誠。
他像是對雲念的不滿毫無所覺,不動聲色地壓下所有試探底線的反抗,像縱容一個淘氣的孩子那樣無奈又寵溺地輕嘆一聲:「真是不讓人省心。」
雲念被他這副態度惹惱,將腳尖用力抵在他肩上,兇狠地提醒道:「別裝傻,昨晚的事我都還記著,不可能就那麼算了。」
周行硯被他踩著,不但沒有後退,還迎著他近身上前,靠得更近了些。
他那條腿被迫抬了起來,屁股沒坐穩,軟弱無力地朝身後倒了下去。
周行硯欺身而上,擋住了窗口照進來的太陽,身軀投下的陰影將他籠罩。
那隻踩在男人肩上的腳卡在狹窄的空間內,整條腿被迫摺疊成在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默默挪動自己的腳要從對方肩上移開,被抓住了,周行硯的身體壓得更低了些,於是他那條腿幾乎對摺在胸前。
「還記得就好,免得以後再犯。」
周行硯開口時,他正費力要解救自己這條即將折斷的腿,幾乎快要忘了周行硯是在說什麼。
反應過來後,他氣得狠瞪對方一眼,他想周行硯這回真是反了天了,到現在都不知悔改。
周行硯的確是一臉不知悔改的樣子,解他的扣子,從領口一路解到小腹,接著不知悔改地問:「天暖了,怎麼身上還是這麼涼?」
雲念直挺挺地躺床上緊抿著嘴,不斷提醒自己一句話也不要和這個人說,然後被翻來覆去地脫了衣服,氣得直想哭。
當然最後還是沒能哭出來,周行硯幫他換了厚一些的衣服之後就抱著他去餐廳了。
新來的做飯阿姨結束早上的工作正要走,碰巧遇上周行硯抱著雲念出現在餐廳,她很少和這家主人打交道,但三次撞見兩次周行硯拿雲念當活祖宗哄著,也就見怪不怪地告辭了。
雲念被當做孩子抱在懷裡餵飯,越發感覺周行硯可恨,只是早飯合胃口,稀里糊塗就被餵了一口又一口,吃得心滿意足,過後想起來自己正在生周行硯的氣,板起臉不再吃了。
周行硯估摸著他吃這些剛剛好,不會太飽也不會太餓,由他甩臉色,捏著手帕給他擦嘴擦手。
雲念坐在他腿上抗議著:「不要!」
周行硯不回話,照顧起人來卻更加體貼入微,溫柔仔細。
他若無其事地把雲念當祖宗一樣供著伺候著,雲念的抗議像是拳頭砸在棉花上。
鬱悶幾天後,雲念打算忘掉這件事。至於那些朋友,一時他也沒有心思再去見,只要一想到那些人,就會順勢想到自己那晚在周行硯手上經歷的慘敗。
而周行硯像是忘得比他還要快,並且變得更加無微不至,寧願扔下工作翹掉會議也要風雨無阻地準時趕回家。
他的生活被周行硯填滿,到處都是同一個人的影子,容不下也不必需第三個人。
一段時間後,雲念再遲鈍,也漸漸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看管起來了。
周行硯像是突然同時學會了雲孟齊和葉菲芸身上本領,但是又比雲孟齊粘人,比葉菲芸嚴格,不准他這樣,不准他那樣,見什麼人要管,吃什麼要管,連出門也要管。
好在對付一個人比對付兩個人要簡單,何況這一個人還是他最熟悉的周行硯。
他雖然又像以前一樣不能胡鬧亂來了,卻熟練掌握很多種令周行硯著急上火的方式。
比如,踢掉鞋子光著腳在地上亂跑。
他已經總結出周行硯每天回家的規律,掐著點準時下樓,天暖和起來後,赤腳踩在地毯上不覺涼意,甚至有些燥熱,閒逛一圈後,他出了門。
周行硯的車還沒開進門就遠遠看到一道修長單薄的身影在花坪前走走停停,腳步輕快嘴角翹起,遇上什麼喜事似的。
他遠遠看了一會兒,被對方的快樂感染了似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
等他走近,看清具體情形後就再也笑不出來。
雲念樂呵呵地迎接他:「你回來啦。」
周行硯的嘴角撇下去,他的神色越凝重,雲念笑得越開心,光著一雙嫩生生的腳又在他面前大搖大擺走了一圈。
室外遊蕩了這麼一會兒,雲少爺已經不是純粹地想要和周行硯作對了,他是真覺得這樣無拘無束的感覺快活極了,不禁舒服地長嘆了一口氣:「真涼快呀——」
話音未落,身體就一陣懸空,周行硯將他攔腰抱起,扛上肩膀,沉著臉進了屋,不由分說地扛著人往樓上走。
雲念還沒快活夠,又揮拳頭又蹬腿,氣憤不已地喊:「放我下來!周行硯,誰讓你管我的,你越來越討厭了!」
周行硯不禁又開始反思自己,還是太慣著了,否則怎麼一天比一天神氣,從頭到腳地落在他手裡,還能這樣耍威風。他對著那近在眼前的又圓又翹的小屁股一巴掌扇下去,肩膀上的人驚得一顫,立刻就安靜了。
不過他心裡清楚,這樣的安靜持續不了多久。
果然不出幾秒鐘的時間,他就被咬了。
雲念姿勢不便,但是逮哪咬哪,一定要把人咬到認錯求饒為止。
可他忘了周行硯早就成為一個不知悔改的人,不僅不會輕易像從前那樣認錯求饒,還會教訓他一頓,在他耳邊念叨到他想求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