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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昂定定地看向對方。
他的舅舅,攝政王池皎。
「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陸昂單手插兜,淡淡地說,「怎麼,特地趕來看我?」
「我只是來提醒殿下,」池皎向陸昂微微一笑,「阿爾戈斯之眼的事情,您就不必再插手了,最近元老院那邊出了點問題,我會處理好再去向陛下稟告。」
陸昂站在樓梯上方,居高臨下地看他。
燈光下池皎的臉綺麗到像一隻怪物。
從陸昂很小的時候,他就恨透了這張臉。
就是這個怪物,從他身邊奪走了朱利安。
小時候的陸昂看到他總是會害怕,害怕他總是笑眯眯的模樣,讓他覺得像看到一條陰濕的毒蛇。
毒蛇沒有利爪,卻有最尖的牙。
它傷人往往猝不及防,一擊斃命。
但隨著陸昂年紀漸長,他看到這個人時,就只有恨意。
他內心翻湧著濃濃的殺意。
遲早有一天,他會親手了結這個人的性命。
他要叫他知道,誰才是這個帝國的真正的主人。
陸昂面不改色地,向下朝池皎走去。
池皎在他經過時再次開口,帶著一絲稱讚的口吻:「殿下,你今天又在學校里見到那個孩子了。但你做得很好,你將他棄若敝履——」
他的話不知道是觸及了陸昂的哪一片雷區。
年輕的Alpha宛如獅子般看了他一眼,面色陰沉而可怖。
陸昂將手指捏得關節作響,抬腳靠近池皎,盯著池皎這張與他竟有幾分血緣上的神似的臉,低聲道:「你再拿他威脅我一次試試。」
池皎的表情停頓。
他抬眸看向陸昂,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
「……我從未威脅過您,殿下。」
陸昂垂下眼帘,鼻息間全是池皎身上那股濃郁的檀香。
他厭惡至極地退後一步,不想讓這股檀香染到身上半分。
他一言不發地遠離池皎身側。
自顧自走下樓梯,連目光都未曾捨得看他。
年輕的皇子走下黑暗中的階梯。
池皎在旁邊靜靜看著。
仿佛已看到了一條鮮血鋪就的紅毯,在陸昂身後徐徐逶迤。
快了。
他想。
……
因為沒有用醫療儀修復,所以蘭沉的傷口好得很慢。
第二天也沒見絲毫起色。
早上起來時,埃德加給他換了藥,男人蹲在他身前,低頭認真地重新給他綁上繃帶。
而蘭沉則坐在沙發上,在埃德加頭頂小口吃鬆餅。
當然,鬆餅也是埃德加新鮮現做的。
害,都花錢養野男人了,總得享受點服務不是嗎。
對星盜頭子提供的全方位家政服務,蘭沉表示還算滿意。
他吃完鬆餅,拎起挎包就匆匆要走,剛踏出門口,他想起什麼似的,翻包看了看,果然發現他又忘記帶上了自己的藥盒。
他都忘帶好幾天了,這幾天沒吃藥,顯著感覺捲起來不得勁。
蘭沉現在吃的藥很雜,又得吃之前的抗抑鬱藥,又得吃在醫院裡買的緩解塵埃輻射病症狀的藥,一時半會藥粒顆數都數不全。
見他又返回來,埃德加抱著手臂,挑眉問:「忘帶什麼了?我幫你拿。」
很好,很有做家庭人夫的自覺。
蘭沉低頭四顧:「我有一個藍色的方形小盒子……你看見過沒有……」
埃德加轉身從後面的置物架上拿下一個藍色小盒:「這個?」
「哦,對!就是這個!」蘭沉接過藥盒,二話不說便塞進挎包,急匆匆跑出了門。
大門」砰「的一聲在埃德加面前關上。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蘭沉匆忙的背影,展開了剛才握拳的左手。
手心中赫然是一顆橢圓形的白色藥粒。
藥粒被人體的溫度輕微融化,一層極細的粉末粘在埃德加手心。
他靜靜地看了這顆藥幾秒,然後將它塞進了衣兜。
蘭沉坐在出租飛行車上,不停地刷著光腦上的校園個人後台。
昨天他在學校內網上認真享受了一番校園網絡暴力後,便通過潛伏進陸昂那個後援會的私密版塊(要先在自己個簽上更新『我愛殿下『才能加進去),獲取到一條最新的情報。
——十一月底的校園運動會上,陸昂會參加射箭項目。
帝大校園運動會因為選手水平高、賽事完善、周邊服務齊全,影響力早已不局限在帝大內部,許多外界的媒體也會來到帝大運動會現場採訪播報,算得上是C區難得的一項盛事。
作為他們那一屆新生里最煊赫的那一位,陸昂自然會參加比賽。
蘭沉刷著後台,目光飛快地在後台那些不停發布的任務上一行行滾過。
像機器人在讀取數據。
終於停在了一條他希望見到的崗位信息上。
蘭沉果斷點進去,接取崗位,隨即,「任務接取成功」的通知消息便在後台刷出。
——恭喜您,成功接取本周射箭館的整理打掃工作,請於下午憑藉此條信息,前往射箭館領取通行證。
蘭沉關上光腦,面孔轉向窗外。
下午上完課,他就抱著書跑去了射箭館,領好出入通行證之後,便去裡面的更衣室換工作制服。
他打開更衣室里單獨的個人櫃門,先把挎包和書本筆記塞進去,正準備解開襯衫扣子,便聽到了更衣室大門再次開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