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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昂還在那邊咄咄逼人, 冷笑道:「你沒有騙我?那你在我面前裝成那副故意清高的樣子幹什麼?你還說你缺錢?你的戒指呢?宗霆不會買不起一隻戒指給你吧?」
蘭沉呼吸急促,想要穩住自己的情緒,卻終究失敗,定定出聲:「我跟他離婚了……我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陸昂瞬間頓住。
他似不敢置信,語氣慢了下來:「——什麼?」
蘭沉抿嘴,眼帘垂落,不想看他,輕聲道:「……我走了。」
但他剛才那句話已經把陸昂的心攪得亂作一團。陸昂再次拉住他,一把將他拉到自己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強迫蘭沉看向自己:「你和宗霆離婚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
他雖然震驚,但心裡卻隱隱有個小小的、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猜想。
會不會、會不會是因為……他?
這個念頭讓陸昂如芒刺背,口乾舌燥,直接連珠炮一樣地向蘭沉發問。
蘭沉吃痛,抽了口冷氣,側過臉道:「……不關你的事。」
「告訴我!」
蘭沉緩緩抬眸。
……這下讓陸昂看清了,他眼底沁滿的水光。
蘭沉偷偷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精準拿捏住右眼那顆搖搖欲墜的淚珠!
他落下一滴眼淚,隨即眼帘輕顫,咬住嘴唇,再怎樣也不肯開口。
陸昂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他落淚,像看到他的鎧甲不堪一擊地碎裂。
「哭、哭什麼……」
陸昂慌張地嘟囔著,伸手去幫蘭沉擦眼淚,蘭沉卻別過臉,不讓他碰到自己,滿臉都是倔強。
陸昂一下心軟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根本沒辦法抵抗蘭沉的眼淚。蘭沉總是和他嘴硬、喜歡和他對嗆,可一旦蘭沉在他面前流露出一點點脆弱……他便立刻向他繳械投降。
從來沒有人能讓他心情這麼複雜過,他又恨、又生氣……又感到茫然。
陸昂匆匆扯了幾張紙巾,塞到蘭沉懷裡。
「你自己擦吧。」他道。
蘭沉不說話,把紙巾全都揉皺了攥在手心,努力讓自己語氣冷硬:「我把『定金』還你了,之前我們的那筆交易……作廢吧。」
「憑什麼?」陸昂馬上回道,他挺直了背,低頭瞪蘭沉,「我沒要你還給我,我也沒收回,憑什麼作廢?」
蘭沉自己擦掉臉上的淚,重新整理好情緒,眼神看向陸昂剛剛把皇冠扔出去的地方。
陸昂也跟著他一起看過去:「……」
那皇冠死狀慘烈,讓人不忍直視。
蘭沉道:「我想過了,我不能要你給我的錢,我自己欠宗霆的,我會自己還。」
陸昂一聽到「宗霆」兩個字就心裡騰騰冒火,說:「你還想跟他有牽扯麼?」
蘭沉:「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管。」
陸昂憋著一肚子火:「……我不同意!你已經答應把自己賣給我了,又怎麼可以單方面反悔?」
「你已經讓我滾了,難道我還要賴著不走嗎?」蘭沉反問。
這一下把陸昂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乾脆胡攪蠻纏:「反正我不同意!無論如何,這都已經是一筆說好了的交易,是你自己想出爾反爾!」
蘭沉沒再說話了。
他乾脆抬腳就走,又第三次被陸昂拉住。這次陸昂直接把他整個人抱住,強硬地按在懷裡,年輕熾熱的胸膛緊緊貼著蘭沉的後背。
他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大型犬,用自己強壯的手臂環住蘭沉腰間,頭壓得很低,幾乎就湊在蘭沉耳邊,不甘心地問:「……你為什麼要和他離婚?」
蘭沉:「你放開我!」
就是不回答陸昂的問題。
可他越是避而不答,陸昂便越是確定了心中那個猜測。
他難免有一點雀躍,心底的咆哮小人徹底被另一個小人打死,滿心都湧出一股酸澀的滿足感:……蘭沉為了他和宗霆離婚了。
這全是為了我。陸昂想。
在宗霆和他之間,蘭沉選擇了他。
這怎麼能不讓他感到歡喜。從西里亞委屈到現在的一顆心終於被溫柔安撫,他渾身的刺都被蘭沉就這樣撫平了,他好像再沒有聽過更好的消息,也再沒有像此時此刻一樣悸動。
他在蘭沉耳邊說道:「總之,你已經把自己賣給我了,我沒允許你走,你就不能走。」
說話時呼出的溫熱氣息都染在蘭沉耳朵和脖頸間。
蘭沉:……剛還衝他發火呢,現在又這樣。
小學雞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是不知道他的愛,是否也會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得好好愛他一點啊,畢竟馬上,就有一場好戲開演。
他佯裝掙扎,想掰開陸昂的手,陸昂卻把他抱得更緊,讓他耳朵上慢慢升起一片紅暈。
曖昧心動,彼此間都有所感知。
那些西里亞夏日夜色中的回憶,從山上吹拂而來的晚風,是獨屬於他們的記憶。
……再難忘不過了。
水火不容,誰又能確定這不是一種掩飾。
「陸昂,那就是、就是一個玩笑,你別把那個當真了行嗎?」蘭沉出聲道。
「我可沒說那是一個玩笑,」陸昂認真地說,「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玩笑,你已經賣給我了,你就得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