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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厲擎, 就是人類所孕育出的,讓文明重生的希望。
誰都不清楚他來自哪一顆星球, 但等銀河系所有生靈都聽到「厲擎」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已經以新厄斯為基地, 創造了一個空前遼闊和強大的人類帝國。
他的畢生弘願就是能夠讓沒有經過基因改造的原始人類, 重新征服這片宇宙, 為此, 他可以承受一切犧牲,包括他自己在內。
……他把自己的另一個人格當成了體內無用的」廢品「。
他的另一個人格, 性格和他完全相反, 不僅愚蠢天真, 還總是會時不時搶走他身體的控制權,讓他常常無法做出準確決策。
在察覺到這個人格越來越頻繁地出現之後,厲擎就已經作出決定,要想辦法除掉他。
這就像是口腔中一顆無用而總是引起炎症的智齒,一段並不需要的闌尾,厲擎心中並無絲毫對這個這個人格的留戀,即使他自幼與其相伴相生。
但他想要徹底剷除這個人格,就得冒著失去自我意志的風險。
畢竟這個副人格沉睡在他的頭腦中,和他共享著同一個大腦,誰都無法預測人格剝離手術會給他的大腦造成什麼影響。
那是他不能接受的後果。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愚蠢的人格而讓自己無法再繼續帶領人類向前,所以他才會把目光,落在了「人魚心」上。
人魚心可以治癒宇宙中的一切傷病,包括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格。
但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人魚心「必須由人魚自願給予。否則即使生效,也不會讓吃下人魚心的人百分百痊癒。
萊茵帝國的皇帝圖拉真·尤里烏斯,就是吃下了一顆並非由人魚自願剖出的心。
所以才會不人不鬼地在床上躺了將近二十年,讓別人奪走了帝國的皇權。
厲擎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他很快就想出了更好的辦法。
一個冷酷、殘忍,也十分有效的辦法。
」阿奇「與蘭沉的相遇、相識和相知,從頭到尾,都是」厲擎「安排好的一個局。
蘭沉只是厲擎野心的一件犧牲品,最終的結局也只有永遠淪為厲擎宮殿中一個好看的擺件,再也沒辦法見到他的阿奇。
蘭沉:呵呵。
這四個渣攻,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性格、什麼背景,倒都有一點出奇得相似:那就是從來都不把他當人看。
從宗霆到厲擎,一脈相承的垃圾。
他們似乎都覺得蘭沉的感情是可有可無的,在他們眼中,蘭沉本身就不是一個值得被尊重的客體。蘭沉被他們凝視、被他們物化,失去作為「人」的特徵,成了一樣物品。
至於所謂的「感情」——
感情?哪有他們的自尊、他們的臉面、他們的野心和他們的偉大願望來的重要。
這麼一看,其實他們還都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兄弟四個呢。
蘭沉看向純白的天花板。
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氣憤。
為什麼他們要把感情看得如此低廉,就好像這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人類的感情,難道就如此不值一提嗎?
似乎他穿過的每本書里,扮演的角色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痛苦、絕望、期冀、掙扎,他一開始總是氣憤,在第一個任務里,他氣到甚至直接弄崩了一本書,才會被穿書局懲罰,調到更虐身虐心的狗血文主角部。
於是他開始搗亂,開始胡亂做任務,開始報復那些狗血文里隨意對別人施加傷害的主角,又因此被穿書局發現了虐渣打臉的天賦,逐漸分配給他更多類似的角色和書籍。
……沒辦法,誰讓他真的很想回家。
他拒絕也沒用,反抗也沒用,只能被迫接受這些任務,慢慢學會了用平靜掩藏自己的憤怒。
可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憤怒。這憤怒不是來源於自己,而是他為書中的角色感到不平。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人類的感情是如此獨特唯一,人類正是因為擁有感情,才可以被稱之為人,可為什麼總會有人,那麼喜歡踐踏別人的感情?
就好像這些世界都在逼迫他放棄自己身而為人的感情,讓他不用再被憤怒和痛苦折磨——
蘭沉想到這裡時,隱隱閃現過一絲古怪的念頭,但這念頭產生的一瞬間,他腦海中就浮現出一陣劇痛,像是高壓電流穿過腦髓,讓他猛地握緊了雙拳,狠狠捶向床面。
劇痛襲來,他眼前一陣發白,頭腦中像有千萬股亂流橫衝直撞,他痛得咬住雙唇,緊閉雙眼,好像過了一萬年,才熬過這股劇痛。
等痛楚漸漸消失,他緩緩鬆開雙手,胸膛仍自起伏。
——杏仁眼睜開,一片清明和冷漠。
蘭沉抬手按住額頭,疑惑地皺了皺眉。
他剛剛在想什麼來著?哦,厲擎……對,厲擎。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自己空空蕩蕩的手掌。
總覺得……好像哪裡漏了點什麼。是他漏掉了哪個劇情?
蘭沉垂下眼,再次在腦海中把劇情極為快速地過了一遍,反覆確認自己沒有遺漏的關鍵劇情點之後,才抬眸看向門口。
按照原著的時間線,厲擎是不應該這麼早就出現的。
蘭沉原本也以為厲擎會在銀河系安安穩穩地等他死遁過去,沒想到厲擎現在就出現在了萊茵這邊的劇情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