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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色獨角獸機甲從天而降,展開力場盾,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帶走了人魚!
陸昂的指節都被他握得「咯咯」作響。
他站在這幅全息投影屏幕前,對邊上的女官道:「宗霆那邊什麼消息?」
女官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模樣,蹙緊眉頭:「從昨天開始,我們就沒法接到宗霆將軍那邊的通訊頻道了……他似乎一直處在高速躍遷狀態,在蟲洞裡信號已經完全散逸。」
陸昂壓下眉眼,神情陰沉可怖。
這幾天,他已經下令啟動帝國境內所有的電離子流信號捕捉器,全力搜索關於那架機甲的蹤跡。可是那個星盜仍然十年如一日地狡猾和詭計多端——他不僅人為製造了許多假的輻射源,干擾捕捉器運作,而且本身也極少在宇宙中留下機甲運行的痕跡,他們只能憑藉很少的一點電離子餘波,才能計算出對方的大概位置。
可每當陸昂親自趕到那些星域時,電子捕捉感受器,又會完全失去電離子餘波的振動跡象。——說明那個人,早在他趕到之前,就已經離開那些星域。
這完全是在宇宙中上演著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陸昂已經分不清他的憤怒到底來自於哪裡,是感覺到身為永恆帝國的皇帝的尊嚴被冒犯,還是因為自己的戀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為什麼他總是差那麼一點點,才能見到他。
陸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臉上的表情可怕得就像那個從奧林波斯山上走下去,給阿開亞人帶去死亡和瘟疫的銀弓神阿波羅。
他喚來一名軍務內臣,沉聲道:「帝國在多瑙星附近駐紮著多少個軍團兵力?我要總數,包括以前就駐紮在這附近防線上的保衛軍。」
軍務內臣忙打開光腦,掃了一眼,在心中默算得出結論,答道:「回稟陛下,目前現有大概兩個方面軍的兵力可從此星域調遣。」
「從伯利恆星系調一個集團軍過來,」陸昂冷冷地說,「……不,兩個。」
軍務內臣喉中一哽,伯利恆星系的集團軍部署都至關重要,是保衛帝都星星域的最強防線之一,要是貿然從那邊調兩個集團軍過來,帝都星就無異於孤懸於宇宙中,危機四伏。
可他到底不敢反駁這位年輕皇帝的旨意——他在皇帝身邊供職多年,自然清楚忤逆對方的下場,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想要那麼多的兵力做什麼,只能順從地應下:「……是,陛下。」
他領旨時,喉嚨都有些發乾。
……風雨欲來啊。
普羅米修斯號再次躍遷抵達一顆小行星。
這顆星球也曾是銀河系的人類文明輻射下的一顆星球,人類曾經遠航至此,希望將它當成人類文明再次燃起火光的初始之地。
但可惜它在宇宙中的位置實在太過偏遠,很快就因為戰火而陷入孤絕,迅速消失在了星系大歷史的記錄中。
它的名字,叫做拉文納。
拉文納如今已成為一個徹底自給自足的人類星球,他們在這顆星球上建造起一幢幢古典的巴洛克式建築,人類的城市像是一個巨大的寶盒,步入其中,就仿佛可以聽見千萬年來人類信仰的回聲。
他們在拉文納的城市街頭看河流在夕陽下閃爍金光,高聳入雲無玷聖母教堂在沿河處與三一教堂相對而立,沿岸的柳樹和梧桐綠葉蔭蔭。
埃德加帶著蘭沉在拉文納的大街小巷裡騎自行車一路玩過去,蘭沉把自行車踩得賊快,都快追上路中央駛過的有軌電車,把金髮男人嚇了一跳,忙加快速度趕上:「當心!小心車——」
人魚在夕陽下轉過頭,笑著朝他露出兩排白牙齒,「你追不上我啊!」
埃德加瞪他一眼,後怕地說:「我想追上你很簡單,但你剛才差點被車刮到。」
這條人魚卻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調皮地一笑,乾脆直起身,站起來騎自行車,好勝心極強!
埃德加著急死了,忙追上去,一路綴在人魚的自行車後,生怕路面上一顆凸起的石子,就能把他的自行車硌飛。
在這座城市裡,每個人都看起來十分悠閒,大概是因為遠離星系貿易,也就沒有經濟壓榨和剝削的緣故,所有人都在享受著這顆星球上的平靜生活。
河裡有單人搖櫓船,沿街到處都是麵包和咖啡的香氣,廣場上有表演者在拉著某種罕見的弦樂器,曲調悠揚動人,一群人匯聚在他面前,靜靜駐足聆聽。
蘭沉和埃德加擠在人群里,手裡拿著一個熱騰騰剛出爐的菠蘿包,一邊吃一邊聽這位街頭音樂家的演奏,直到夜色降臨,雨水倏然而至。
廣場和四周的建築物都亮起燈光,大雨中人們紛紛跑開躲進屋子裡避雨,只有那位音樂家還在無知無覺地拉著手裡的琴。
音符穿過雨點,攜帶潮濕氣息。
埃德加本來也想帶著蘭沉離開,可人魚偏偏最喜歡下雨,硬是不肯走,還拉著男人留下來和他一起聽。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們就開始雙手交握,在雨中輕輕相擁。
金髮暴徒抱起他的小人魚,兩條結實的手臂把人魚懸空一拋,嚇得人魚直接在雨中變出魚尾,纏到男人腰際,雙臂撐在男人肩膀上:「你幹嘛!」
埃德加笑盈盈地望他,一手托著他的腰,一手掌住他的脖頸,微微扣下人魚脖彎,在雨中完成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