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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剛訓斥完公子院中的小廝,便聽到大門處傳來溫和文雅的聲音,他原本準備拒絕迎客,忽地轉念一想這說不定是兒子昨日說的魏玉找上門來了。
他整理了下儀表,端坐在亭子裡看管家整理出來的舉子名單,上頭寫有每人的詳盡信息,不僅有地址、年齡、家裡幾口人幾畝地都一目了然,每個人還有畫像,上面突出了她們的長相特徵,凡是只要能調查到的,都寫在上頭了。
蘇父在紙上勾勾畫畫,最終只留下六個人作為贅媳人選。
「主君,此人就是魏玉。」
蘇父放下筆,往魏玉看去,他眼睛亮了亮,招呼魏玉坐下,又讓下人去準備些茶水點心。
魏玉掩下內心的拘謹坐下,她略帶歉意地看向蘇父:「叨擾伯父是我考慮不周,昨晚小生因意外墜江,多虧令公子救我上岸,但小生看昨晚時辰已晚,便沒再多謝,這是我買的茶水點心,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蘇父在心中嘆氣,這終究是緣分,昨晚讓蘇昭寧閉門思過還跑出去,跑出去碰巧救了魏玉,真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他接過薄禮一看,有些驚訝:「你連寧兒喜歡吃的糕點都知道?」
魏玉略帶羞澀地笑了笑:「這是碰巧的事,我來時琢磨著買些什麼東西上門拜訪才是,正巧路過三水茶坊,裡頭茶香四溢,我便進去向老闆詢問送禮什麼最合適,後來又提起蘇公子,老闆才告訴我平日蘇公子的最愛便是這兩樣點心了。」
蘇父穩重地點點頭:「嗯,你有心了。」
兩人又聊了好一陣的天,一番暢聊下來,蘇父覺得面前這位年輕人不僅恭敬有禮,還飽讀詩書,再加上這外貌身形,他是越看越歡喜,又問了好些關於魏玉的私事。
提到她今年落榜,蘇父略帶遺憾地安慰她:「這也是知府大人想要歷練你,你也不必泄氣,好好準備三年後的鄉試便是,依你的資質,定是沒問題。」
待蘇父喝茶潤嗓的間歇,魏玉狀似無意地看了眼桌上的宣紙,問:「昨日路過珍饈閣時便聽好些人在說蘇府要招贅媳,想必這上面的幾位就是伯父篩選出來的吧。」
近年來時興榜下捉媳,蘇父也是聽好友說起這法子,他便纏著妻主向孩子大姨蘇大人要了此次舉人的名單,就是打的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只是他一番看下來,能符合他家要求的舉子沒幾個,挑的這六個也僅僅是勉強湊合。
蘇父驚訝於消息走得如此快,他緊張地問:「你可還聽說了其他事?」
魏玉頓了頓,有些遲疑:「不知伯父所指......是何事?」
蘇父搖頭嘆氣,坦然地將蘇昭寧前三次說親不成的事說了出來,其實他不說,成州坊間也拿這事當茶餘飯後的笑談,外人稍作打聽就知道緣由。
魏玉蹙著眉頭,脊梁骨挺得筆直:「謠言止於智者,世間的事巧合太多,就因為那三人與蘇公子說過親就將過錯歸咎於蘇公子的命理,未免太過勉強,若是非要扯到命格八卦,那為何不說這些女子的命格太弱,天生短命呢,不過是這世道男子總歸要脆弱弱勢些,將這些髒水潑到男子身上不過是常用伎倆罷了。」
魏玉這些話確實是活了一輩子的掏心窩子的話。
蘇父被她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他怔愣後說:「你這話倒是挺像我家小女說的,她自從前兩年患病醒來後,便老說些胡話,之前對於寧兒的這些謠傳,也說了跟你近似的話。話雖如此,但我們總歸生於這世間,螻蟻之力怎能捍衛這千百年來形成的習俗呢。」
魏玉沉默了下,問:「敢問伯父,貴府招媳的要求是什麼呢?」
蘇父有些不好意思:「女子相貌端正清麗,身量七尺之上,年齡在十八歲至二十五歲不等,要具有品行端正、孝敬父母、脾氣溫和、求學上進等品質。這些要求嘛,自然不是一成不變的,最主要還是看寧兒的意思。」
魏玉撩起前袍,起身單膝跪下,鄭重道:「小生家母已逝,父親改嫁,往後已是孤身無牽掛之人,渾身雖一貧如洗,但心有宏圖之志,自知配不上蘇公子,但今日在此仍是想試上一試,若是伯父不嫌棄,我想自薦入贅貴府。」
蘇父心中甚喜,但他表面維持著雲淡風輕:「你今年十六,寧兒年底就要滿十九,大了你將近三歲,這事兒還是得從長計議,你回去要稟明父親,該走的流程不能省。我們蘇家倒同傳統人家不一樣,在婚姻大事上一直都在乎孩子的想法,若是有空待會兒你留下吃午飯。」
魏玉拱手感激。
蘇父抬起團扇扇風,此時雖秋意漸濃,但他因壓抑著內心激動額間已有一層薄汗,感受到涼涼秋風,他微眯了下眼,從內而外地感到舒爽萬分。
第6章 第六章 :春夢
蘇昭寧昨晚做了個夢,這夢多少有點難以啟齒。
整個夢像是蒙了層薄薄的霧,他行走在一處宅院中,兜兜轉轉找不到路。
恍然間看到個高大的身影鑽進一間房裡,他跟著走進去,才發現這是湯池的更衣處,屏風上搭著一件長袍。
他疑惑地往裡走去,這裡的池子比男湯要大些,其餘構造大同小異。
此刻池中有一女子端坐在水裡閉目養神,絲毫沒察覺出他的靠近。
女子眉眼掩在大片的蕉葉陰影下,水汽氤氳在她的面容上,能看出大致輪廓,像是幅遠山畫,窺不見藏在薄霧後的青山面目,她肩頸處的肌膚白皙,亭閣外頭的陽光透過竹葉正好打在她的鎖骨處,似有流光浮動,又似一朵金色玫瑰覆在肌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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