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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習俗,這日是要吃糕登高賞菊的,所以蘇府上下一大早都在忙活。廚房裡頭準備了各式各樣的重陽糕,還有蘇父給楚慈準備的紙鷂。
除了老式的糕點,自然缺不了蘇青荔食單上的點心——玫瑰餡的鮮花餅、爐烤栗子紅豆麵包、滷鵝燒雞、各式糖果蜜餞、栗子麻薯奶茶等。
魏玉一早就去排隊買了蜜餞雕花跟碧澗豆兒糕,到蘇府時正巧看到門口停著的兩輛馬車,地上擺著一溜整齊的竹編籃跟食盒。
這架勢就差將家中廚房跟飯廳的東西搬去了。
蘇昭寧穿了身鵝黃色錦袍,腰束玉帶,墨黑的長髮襯托出他泛著珍珠瑩潤白光的修長脖頸,銀色雲紋的袖下是纖細的手腕,此刻正指揮著僕人們將準備就緒的東西搬到馬車上。
見到魏玉來了,他連忙收回手指,聲音放低了些,仿佛剛剛那個傲氣的公子哥兒不是他。
魏玉笑笑,假裝沒看見,又暗自看了一圈,這樣明亮扎眼的衣衫果然還是更適合他,自從二人熟識後他便穿的全是清一色的白藍青淺色調的衣服,這還是他除了策馬那次後第二次穿亮眼的衣物。
對此,魏玉不難猜測這是蘇昭寧想要給她營造一種溫文爾雅、翩翩公子的形象。
魏玉對門口這些東西沒有太多詫異,畢竟京中一到盛大出遊的節日,那些達官貴要之家不僅盛裝出行,還有奴僕前呼後擁,相較起來,蘇家還算簡樸的了。
她將手中的油皮紙袋放進裝有糕點的竹籃里,蘇昭寧看到牛皮紙袋上寫的「三水」二字便心知肚明了,三水茶坊賣的糕點不僅貴還難買,恰巧又是碰到這樣的節日,想必一大早便要去店門口排著。
「你,你不必那麼早去排隊,我也不是那麼愛吃。」這話一出,蘇昭寧便知道自己說錯話,「我不是那意思,唉,反正就是,就是我要吃的話,便讓下人幫我買就是,你何必起大早。」
魏玉早上剛到卯時便起了床,這對於她來說不算早,上輩子上朝點卯便是這個時間,昨晚她一人住在書舍中,段明媚與其夫郎歇在客棧,兩人今日也要出遊。
今日出行的只有蘇家家眷,因著蘇光韻知府在府上設了賞菊宴,宴會上大多都是政要與富商,所以蘇二當家蘇光意也赴宴,原本應該是蘇光意全家人前往赴宴,但蘇父向來不愛參加這類場合,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辭掉了。
但魏玉剛剛來時看到其中一個軟轎的前簾掀起,露出的顯然是蘇父的臉,他沖魏玉微笑點頭,裡頭還坐著蘇家新來的小男孩。
蘇昭寧悄聲道:「爹在裝病,但他想跟咱們出遊,只能低調行事,等到了城外人少了便沒事了。」
魏玉抿唇憋笑,蘇父像有察覺般掀開簾看了二人一眼,深覺寧兒在媳婦面前編排他。
等蘇青荔打著哈欠慢悠悠從宅子裡走出來,一家人總算湊齊向虎頭山出發了。
到山底下,眾人便下轎步行,山間的菊花漸次開了,黃白之間夾雜著鮮艷的紅色,這鮮艷的紅色便是茱萸,一顆顆像瑪瑙似的墜在翠綠之間,所以也被雅稱為翠羽紅珠。
小廝上前將茱萸摘了下來,裝在早早準備好的錦袋中,製成茱萸囊後遞到每人手裡,重陽日有佩戴茱萸的習俗,以起到避難驅邪的作用。
虎頭山上有個涼亭,好在他們來得早,這裡還未有人占用,眾人齊力動手,在亭中展開摺疊案,鋪上厚毯,點燃小火爐煎茶,便開始享受起片刻安寧。
蘇父將紙鳶放到楚慈手裡,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此間有風,小慈要放紙鳶嗎?」
楚慈在蘇父的調養下,原本泛黃的臉蛋此刻紅潤了些許,雙頰的肉也有豐盈的趨勢,但他眉眼間仍有侷促,一路上也不言語,有超越同齡人的老沉。
他往外看了看,平闊的草地被風吹得低俯,又低頭看了眼手裡精美的紙鳶,遲疑了下才緩緩點頭。
養育楚慈給蘇父帶來不一樣的育子體驗,蘇昭寧從小便古靈精怪不服管教,在他身上蘇父是力不從心,而面對蘇青荔的少年老成,蘇父更是心力不足。楚慈這般性子,總算是滿足了蘇父為人父的用心。
今日的風是一陣一陣的,眼看著紙鳶上了天,但一轉眼便一頭往下扎,扎到來時的小道上,小道裡頭傳來哎喲一聲。
哎——喲——
這聲兒拖得老長,尾音還打著顫。
亭子裡的人自然聽見了,蘇青荔懶懶地倚在柱子上,笑道:「喲,頭一次聽到風箏叫。」
「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將這破玩意兒往咱們靈崆真人臉上扎,不要命了嗎?」
小道中走出一行人,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府綢道袍,腳踩一雙千層底的黑色布鞋,頭上戴一定黑色忠靜冠,手裡拿著柄黑色羽扇,從頭到尾全是黑色打扮,就連她那張臉都黑得如同包青天。
身旁人個個擁簇在她身旁,想必這就是靈崆真人了。紙鳶便是扎到了她的額頭,此刻有些紅腫。
罵人的女子上前一把拉住楚慈的胳膊,舉起手便要落下,蘇昭寧擰眉站起,迅速拾起地上的小石頭往那人臉上一扔,只聽她嗷嗚地叫了一聲捂著眼睛四處看,最終定格在亭子處,怒罵道:「誰?誰?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小爺我。」蘇昭寧拍拍手走上前,他看到女人手中的楚慈,冷聲道,「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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