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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推著輪椅行至喜轎旁,掀開帘子,將手伸至蘇昭寧面前。
蘇昭寧蓋著蓋頭,對外界的感知只能來自於聽覺,他準備走出喜轎時便看到一隻白皙袖長的手,抿了抿唇將自己的手放至她的掌心。
她的掌心乾燥溫暖。
魏玉感受到他手心冰涼,低低地說了句:「別怕。」
原本的跨火盆等項目因為魏玉的行動不便取消,蘇昭寧在魏玉的牽扶下行了三拜禮,在被動的推簇中行完了複雜的儀式,送入蘇父準備的月瑰院新房中。
月瑰院中的所有門檻特地改制過,這也是蘇青荔的提議,一側的門檻被推平,方便魏玉的輪椅行進。
魏玉行在他的身側,二人雙手一直緊握。
蘇昭寧的掌心更是出了不少汗,但他又不好意思收回,兩人就這麼握著進到了屋內。
進到屋內,周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蘇昭寧被扶到床上坐著,沒了嘈雜的聲響,倒將他的緊張情緒放大,他覺得魏玉能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在一旁喜公的提示下,魏玉拿起玉做的喜秤緩緩將紅綢挑起。
映入魏玉眼帘的是一張精緻艷麗的臉,眉間描著花鈿,玉面紅唇,眼含春水。她從未見過蘇昭寧這般模樣,不是上世的溫和從容,也不是此前的張揚嬌蠻,他此時像只受驚的小鹿,眼底濕漉漉的,有無措有驚喜。
蘇昭寧無措地看著魏玉,心跳聲如雷貫耳,她平日裡傳的衣服全是深色或是淡色為主,這般紅艷的喜服穿在她身上他還是頭一次見,她渾身清冷疏離如泠泠月輝的氣質,此刻也變得如春日微風般將他包裹,這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也是獨屬於他的一份。
兩人四目相對,魏玉率先移開了目光。
一旁的喜公輕咳打斷二人間的旖旎,他舉著合卺酒示意二人該進行接下來的流程。
喝過合卺酒,下人們紛紛到屋外等候。
兩人已經好幾日未曾見面,即便見面也沒說過幾句話,如今倒顯得拘謹起來。
蘇昭寧揉捏著喜服,垂著眸子有些緊張地問:「你等會兒要出去嗎?」
魏玉察覺到他的緊張,輕柔地覆上他的手背,有些無奈道:「嗯,我去去就回。」
其實魏玉最是厭煩應對這樣的場合,酒桌上一群人虛與委蛇心懷鬼胎,最開始她官職尚小,被迫著應對,到後頭她逐漸得勢,更是能推就推,相對於這樣的酒席,她更喜歡去蘇昭寧的酒樓包房中聽曲喝酒。
她掃了眼桌上的餐食:「忙了一天,你先進些食。」
蘇昭寧從中午開始就沒怎麼進過食,已經是餓過了幾番,看到桌上的餐食後才感到飢腸轆轆。
他拘謹地嗯了一聲。
下人們掐著時間在外頭囑咐魏玉該去迎賓,魏玉多看了他兩眼才出了門。
魏玉走後,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只能隱約聽到正廳里傳來的歡聲笑語。
房間是他與蘇父共同商討布置的,精緻的龍鳳花燭將屋內照亮,窗欞上貼著喜字,整個房間布局精巧,金絲楠雕花拔步床上是鴛鴦喜被,兩側掛著香袋,紅色的羅沙雙層斗帳被束起。
隔了會兒,四喜從屋外進來,輕聲問:「公子,您是先用膳還是沐浴。」
蘇昭寧摸了摸空蕩蕩的胃部,答:「我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四喜將他頭頂的繁瑣的髮飾與頭冠取了下來,一取下來,蘇昭寧就覺得如釋重負,脖子左右晃了晃。
桌上的餐食還有些溫熱,蘇昭寧挑了幾樣清淡的來吃,但餓了太久一時竟吃不下多少,他灌了幾杯水便放筷沐浴。
臉上畫的妝面被洗淨,他坐在浴桶中舒暢地呼出一口氣,妝容畫好後楚慈跟父親都讚嘆不已,誇得他都覺得自己美若天仙,哪知剛剛他從魏玉眼中沒看到一絲一毫的驚艷,也不知是她掩飾太好還是太過書呆。
早晨便已沐浴洗淨,這會兒再沐浴不過是去除一身疲憊,蘇昭寧換上蘇父準備的紅色寢衣便乖巧地坐在床上,左右有些無聊,他看到床邊擺的木盒,臉紅起來。
猶豫半晌,他輕巧地將裡頭的畫本拿了出來,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風月寶鑑》分了幾個部分,一部分是姿勢的展示與講解,一部分是在不同環境下的展示,一部分是房事中道具的嘗試,還有一部分則是講了各類風月藥方,男人女人服用的都有。
蘇昭寧看得面紅耳赤,心中又嘖嘖稱奇,沒想到僅僅是男女之事都有這麼多學問。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轆轆的車輪聲,嚇得他慌張地將畫本藏入木盒中,整理了褶皺的寢衣,按捺著怦怦心跳坐在床上。
四喜在門口提高了聲量:「少當家回來了。」
他還特地改了稱呼。
蘇昭寧端坐在床上,又開始緊張起來。
房門打開,魏玉行進屋內,四喜端來醒酒湯讓她飲下,又悄然退下。
魏玉雖喝了酒,但面色不同常人般紅潤,此刻更是白皙如月,只是眼底泛著的潤光能看出她與往常不同。
蘇昭寧緊張地問:「你,你喝得多麼?」
魏玉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目光沉沉,倏地綻開笑容:「青荔幫我擋了許多酒,我只是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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