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但此刻她只能安慰他:「昭寧忘了我能做預知夢嗎?就算未來有什麼天災人禍,我的夢也會提前告訴我,但我現在並未做這些夢,不就說明他們都好好的。」
蘇昭寧覺得她可能就是老天爺派來拯救他的,他上輩子怎麼可能還是蘇昭寧呢,哪個人兩世的身份都一樣,話本里也沒有這麼講的。
翌日,外頭爆竹聲震天,一家子人頂著黑眼圈起了個大早,蘇父拿來早已備好的用紅紙包裹的竹子,掛在屋檐角,意欲魏玉在未來科考仕途中節節高升。室內又放了些元寶狀的通草花與甌蘭花,真假花相映,既喜慶又清香。
早上吃碗糕絲圓子,取團圓高升之意。一出門,便是在舉辦廟會。廟會上有耍中幡、燈市、小吃、秦腔戲、木偶戲、相聲、雙簧、魔術、秧歌、高蹺等活動。小孩子們穿上新衣新鞋,出門便看見龍燈上廟,舞龍舞獅從街巷穿過,這些都是家家戶戶給了上廟錢。
他們先前往蘇家宗祠瞻拜先祖,又馬不停蹄往普耀寺趕去,普耀寺從昨晚子時起來往的香客就絡繹不絕。
蘇昭寧給家人求了個平安符,蘇父則拉著他去了送子觀音的廟宇,他被壓著拜了拜。
「我就想明年當上爺爺,你倆要是生的娃娃肯定粉雕玉琢,羨慕死我那些朋友們。」蘇父一想到那個時候就開心。
與蘇昭寧同齡的郎君早就成親生子,動作快的三胎都有了,蘇父的朋友們也大都當上了爺爺阿公,每次聚會碰面時他都是被嘲笑的那個,這下好了,自己兒子媳婦如膠似漆,他當上爺爺指日可待。
蘇昭寧也不知怎麼與他說,兩人說白了只有肌膚之親,親密的事做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後那麼一步。
兩人走出廟宇,蘇父湊近他小聲問:「魏玉在那事上沒啥問題吧?」
蘇昭寧啊了一聲,到底有沒有問題他也不清楚啊,他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
蘇父以為他在害羞,也沒多問,喜滋滋的沉浸在自己要當爺爺的快樂中。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祭祖拜佛,家家戶戶都在走門串戶,街上家家懸彩,戶戶垂簾,男女老少皆穿紅著綠,皆在街上看會玩耍。
魏玉的娘是在正月初五去世的,她與蘇昭寧初四便趕回了清河縣。
魏家的小宅院冷清得徹底,魏玉直接回的家,沒先去找王氏。
院子雖冷清,但地上無落葉,桌面無灰塵,應是打掃過,能打掃這宅子的人也只能是王氏。
蘇昭寧上次來去的是劉武家,而且來去匆匆,根本沒到魏家的宅院裡看上一眼,這次一進屋他便到處轉了轉,想像著魏玉的十幾年在這裡度過的樣子。
他指著已經荒萎的棚架道:「這裡原本是不是葡萄架,一到夏日,你便在下頭的石桌上納涼溫書。」
說著他便找來小兀子在石桌前坐下,他笑著比了比與架子的距離,說:「都說頭懸樑錐刺股,原來阿玉是頭懸葡萄,溫著書順手扯顆葡萄吃,真會享受。」
魏玉看著他淺淺的笑,她活到花甲後就會偶爾在夢中憶起童年時期的一些場景,說來也奇怪,夢裡的那些場景全是她清醒時怎麼也想不起來的。
那時家裡拮据,她雖較同齡人早熟些,但童年時也有淘氣的時候,常常纏著娘親讓她做些小玩意兒。
魏玉娘手工活兒特別好,擅長草編與木工活,只要不忙,便是在那葡萄架下給她編些小動物,而魏玉爹則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擇菜縫補。
曾經也算是溫馨的一家。
蘇昭寧見她雖淺笑著,但眼神放空,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無心之舉定會讓她有所觸動,他蹲在她面前,溫聲哄到:「娘一直都在天上守護著咱們呢,你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呀,還有我們。」
放在以前,他不太能理解生離死別的痛楚,但經過那晚的夢魘後,他知道這種喪親之痛不可能消逝,時間只能淡化悲痛的痕跡,但不可能痊癒。
所以此刻安慰的言語顯得格外蒼白,他一時間腦袋卡殼,說的話乾癟癟的。
魏玉笑笑,將他把耳邊的碎發挽起,她已活了幾十載,生死皆已看淡,如今怎會悲傷,只是觸景傷情,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院子大門被敲響,外頭傳來王氏的聲音:「阿玉,是你回來了麼?」
蘇昭寧站起身,跑過去將門打開,王氏欣喜地抱了抱他,看向坐在門檻上的魏玉。
「你這孩子,回來也不說一聲,得虧我沒回鄉下,不然這不就錯過了嘛。」
王氏面色紅潤,頭上插了個喜鵲登枝的銀釵,一身暗紅色棉襖,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一圈,十分喜慶。
魏玉站起身,淡淡道:「我帶昭寧回來看看娘。」
王氏嘴巴張了張,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
蘇昭寧察覺氣氛不對,連忙拉著王氏往屋內走,指著桌上的一堆禮品,輕聲道:「爹,魏玉就是嘴巴硬,你瞧她還專門給您帶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呢。」
王氏看著滿滿一桌的東西,拍了拍昭寧的手,他明白這些哪裡可能是魏玉準備的,定是眼前這位性子溫順的郎君備的。
蘇昭寧沖門口的魏玉喊了聲:「阿玉,快來搭把手,咱們把東西搬到劉姨家。」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