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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遠大師在江南一帶名氣極大,相傳一千年前,這位大師在戰亂年間超度眾生,最後圓寂時正值冬日,四周池塘竟開遍車輪大的荷花,據說大師已轉世成佛。
慧遠大師在生前親手製作了個觀音像,被後世朝代奉為國寶,只是過去年歲已久,如今流落到成州一帶。
蘇父面露難色:「這,不知妻主要這觀音像有何用。」
蘇光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嘆氣道:「這大人物的管家來江南就這兩件事,兩件事都落在了咱們家頭上,一個就是為當今聖上的鳳君尋慧遠大師的觀音像,一個就是找適齡男女送進宮中。」
她又跟了句:「不過那管家只是提了一嘴,還不知道觀音像在何處,以防萬一,你先將觀音像找出來,屆時或許用得上。」
蘇昭寧也見過那座觀音像,渾身瑩白通透,巍峨慈祥,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所以當時那師娘聲稱她家已是六代單傳,若是在她手上消失,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後來還是因她家女兒突發惡疾,蘇青荔將其救了回來,那師娘才鬆了口,要了三萬兩銀子,父親也是欣然買了下來,每日都尊供上香。
可是這幾日像是不曾見過。
蘇父面對妻主女兒投來的疑惑目光,為難又有些焦急,他跺腳道:「不是我不願拿,是那樽觀音像我前幾日便作為招贅的聘禮給了魏玉的父親了。唉,這可如何是好!」
蘇昭寧一怔,他沒過問聘禮有什麼,只是當時纏著父親讓他往好的挑選,不能失了他們蘇家的顏面,哪知今日弄巧成拙了。
蘇父試探性地問:「家中還有其餘的觀音像,不知那位管家可看得上?」
蘇母斜著看他,耐心解釋道:「鳳君鍾愛佛家,當年升任貴人時,皇上以『惠』字賜名,不僅因鳳君賢惠,也因與『慧』字同音,也是為了讚揚風君的慧根,聞慧、思慧、修慧。所以鳳君自認與慧遠大師投緣,指明了要她親手雕刻的觀音像。」
她嘆氣道:「明日將魏玉請來家中商議此事,想來她也不會介意,這事茲事體大,將家中多餘的觀音像再換與魏父便可,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
蘇父只能應下,他看了眼蘇昭寧,讓他明日去跟魏玉說。
第17章 第十七章 :吃醋
天色黑盡了,江南秋季的雨總是淅淅瀝瀝,如今湖面上泛著粼粼的燈光,能看到豆粒大的雨滴沒入水裡。
這座院子背靠小澄湖,小澄湖不如慶湖熱鬧,這邊住戶偏多,雖快臨近城郊,但也勝在安靜。
魏玉此刻坐在宅子的後院,後院外有一叢蘆葦盪,雲霧般的蘆葦外頭就是小澄湖,湖上偶爾有一兩艘畫舫經過,絲竹聲隱約傳來。
她望著沉寂的湖面,在此處已坐了有一個時辰。
只因她適才看到屋中掛著的黃曆,上頭的吉凶宜忌讓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當今聖上性命垂危,她沒記錯的話便是會在明年春季駕崩,而此時剛過重陽,她記憶中這段時間的江南除了被妖狐搞得人心惶惶外,還被聖上私密命人前來江南尋童男童女嚇得關門閉戶,適齡孩童的人家紛紛將孩子送往鄉下。
上輩子她在府學學宮中,一些學子私底下對此事評說不敢明目張胆,只能戲謔借用古人詩句道:聖主雖愛碧目好,無奈宮中妒殺人①。大道本來無陰陽②,老夫聊發少年狂③。
不過那時與她並無關係,她也只作為旁觀者有些許義憤填膺的情緒罷了,而今考慮到蘇家新認的養子楚慈,她若是沒記錯,年齡恰巧對得上,想到蘇昭寧對此弟的喜愛程度,她亦不可袖手旁觀,思索了半個時辰的對策總算有了眉目。
一陣涼風吹來,湖面上的殘藕敗荷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遠處的河面被河樓上的宮燈照得猶如白晝。
魏玉幽幽嘆氣,她想到上輩子二人初初相遇時,蘇昭寧的性子跟如今判若兩人,想必就是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才將他的性子磨平了稜角。
這成州表面上看上去飫甘饜肥、歌舞昇平,實則未來幾年危機重重,她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考慮到接下來幾年裡江南引發的危機,她得從長計議,將危害損失降到最低。
鑑於魏玉手腳不便,府學教授便讓她只學半日,下午半日便自行溫習。
蘇昭寧午睡過後便去學宮尋魏玉,被告知她特許在家溫習後又轉腳去了小院。
魏玉聽到一陣敲門聲,開門一看竟是生面孔,不免有些迷惑地看著眼前這人。
此人看上去已過不惑,穿戴著儒巾襴杉,身材瘦削,手上提著一個竹籃,見到魏玉後作揖問候:「在下何棠生,家住這竹葉巷,請問姑娘是昨日搬來的麼?」
魏玉點頭。
何棠生臉上堆起笑意,兩眼周圍全是皺起來的紋路:「我看昨日來的是位小郎君,想必那位便是姑娘的夫郎吧,我們就住你隔壁,昨日看時間已晚便沒來拜訪,最近家中柿子成熟,鄙人夫郎做了些柿餅,姑娘若是不嫌棄拿去解解悶。」
說著她便掀開竹籃上方的碎花布,下頭是一個個帶了霜的柿餅。
她察覺到魏玉腿腳不便,便直接將籃子遞給她:「那就不打擾了,有事說一聲,都是鄰居。」
魏玉道謝接過,準備目送何棠生離開,哪知從街角躥出來個人影,何棠生見後臉立馬黑了下來,沖躲在樹後的人影道:「何臨花!你又跑哪兒去野了,給我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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