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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這才假裝友善的凝視著牆上那幅標本畫,意有所指著淡笑開口道:「我在想,人有時候就像是蝴蝶一樣。人會為了過的更好,而逼著自己進步。蝴蝶也會為了美麗,而逼著自己蛻變破繭。」
「但金錢和美麗,都有會消散殆盡的一天,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人類捕捉蝴蝶,圈養著不讓它收到一點兒傷害。又在它長成之後將其製作成標本,自以為這樣就可以幫助它美麗永存。」
「但對於蝴蝶來說,最重要的真的是這個嗎?」
「也許這個相框的確可以將它變得更出眾,讓它得到無法靠自己獲得的『永恆』,以及更多人驚嘆艷羨的目光。」
「但我總覺得,相框這種東西,和蝴蝶一點兒都不般配。」
「蝴蝶只有脫離相框,和自己的族群飛舞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真正附有那種帶著靈氣的自在美感吧?」
「畢竟它們兩個……」
「一個漂亮、靈動、自由,富有生命力。另一個卻古板、沉重、腐朽,穩定的仿佛從創作出來時,就被規劃好了條條框框的用途與限制。」
「但不管是人,還是別的什麼……」
「終究還是與跟自己閱歷、個性、習慣相當的同類生活在一起生活,才能夠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吧?」
她故意咬重了『同類』二字。
又在話畢後,十分多此一舉的淡笑著趕忙解釋道:「當然,我現在討論的就只是蝴蝶而已,並沒有別的其他意思。」
「裴老師,您可千萬別多想啊。」
裴濯溫聽懂了。
這人就是在暗指他和廖星源之間的關係,在那兒明里暗裡的諷刺他。
說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他仗著年長者擁有更多的金錢和閱歷在這兒搞什麼降維打擊的話。那麼就他這種性格沉悶而又古板的人,絕對是不可能成為廖星源的首選對象的。
同時,對方還很是壞心眼的提醒了他一句。
提醒他,等他過掉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段黃金期,開始逐步邁入中年、甚至是老年的時候。那會兒正值花期的『蝴蝶』,大概會開始後悔選擇了他吧。
畢竟,身處在同一時期共同生長的,才能夠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同類啊……
裴教授嘴角處一直掛著的那抹禮貌而又客套的微笑,在聽完她的話之後,開始不由得微微僵硬住了。不得不說,覃藝這些話的確是一腳踩在了他的痛處上。
說實話,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對方所說的那些問題。
恰恰相反,他每天每夜都會在不經意中思索起這些事情來。但最後,愛情還是讓感性戰勝了理智。即便是早就已經知道會問題重重,他卻也依舊還是捨不得選擇放手。
而且這些事情可以由他來殫心竭慮,但卻絕不能成為旁人來抨擊這段關係的理由。
於是,裴濯溫面不改色的繼續笑著,溫和而又不失力度的淡然反駁了她的話道:「是嗎?那看來咱們兩個的看法好像不太相同呢。」
「我倒是覺得,蝴蝶破繭的原因不是為了美麗,而是為了能夠更靠近天空。」
「蝴蝶在破繭之前,是只能在樹上攀爬的青蟲。為了能夠自由的選擇是否要脫離如同類一般的生活,所以才會竭盡全力的幻化出翅膀來。而相框在變成相框之前,也曾是一棵樹。」
「大家只不過是為了得償所願,而不斷的去進行改變。」
第166章
「就連我們人類也是如此。」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你決定你將會成為怎樣的一個人。」
「相框的確不該和還能飛舞的蝴蝶產生任何關係。」
「但如果在蝴蝶能夠飛舞的時候,它還是一棵樹的話,那結果就完全不同了。畢竟生同寢,死同穴,應該能夠算得上是這時間最為極致的般配了吧?」
「不過倒是有一點……我們兩個的見解很是相似。」
在沉聲說完這些話後,裴濯溫忽然眼底眸光看似清澈的無辜笑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能夠真正擁有蝴蝶的,不該是那些費盡心思去抓捕的人,也不會是無法產生吸引力的所謂同類。」
「而應當是那些……在庭院裡種滿鮮花的人。」
「覃小姐,你覺得呢?」
他這番看似不緊不慢,實際上卻是步步都在反擊的語調將覃藝給氣得不輕,但卻又完全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話來。
只能在暗地裡偷偷咬著牙,強顏歡笑著冷著聲音,假意誇讚對方道:「裴教授不愧是學過法律的人,說起話來的確是能言善辯得很呢。」
「這話就有些太過獎了。」
即便是被這麼激了,裴濯溫也依舊是原先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笑著舉起手中的香檳杯同其輕碰了一下道:「覃小姐雖然沒有專門學過這個專業,但說起話來也不差啊。」
這一刻,看不見的火星子仿佛都已經在兩個人之間開始燃燒了起來。
然而落在才剛拉著周燁那個傻兒子從廁所里出來的沈弊眼中,卻成了另外一幅樣子……望著不遠處那兩人一派歡聲笑語、把酒言歡,看上去便極為般配的場面,沈弊心頭忽然沒來由的晃了神。
一開始,他還在擔心這兩人會不會起什麼矛盾。
但現在看來……貌似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