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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內心慌亂的想了許多,正準備一把將面前那人給推開時。
裴濯溫卻已經先一步站直了身子,很有禮數的退到了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微皺著眉頭沉聲道:「你耳朵曬蛻皮了。」
沈弊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嘶……」
他本來都沒能感覺出些什麼來,被對方這麼一提醒、又下意識地摸了一把之後,才感覺到耳朵處一絲一絲火辣辣的疼著。
「手上有細菌,別動。」
裴濯溫抬手將他的手從耳朵處拉了下來,又忽然想起了些什麼。便連貫性地拉著少年的手,帶著人往樓下走:「我車上常備著藥箱,裡面應該有能用的藥。」
「放心,離你們軍訓集合還有一會兒,時間應該夠用。」
沈弊都還沒能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給拉了一路。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便已經到了辦公樓後門的停車場處。
裴濯溫這才鬆開了拉著他的手。
半點兒都沒覺得不自在的,便動作自然的轉頭開後備箱去了。那副正氣凌然的樣子,弄得沈少爺都沒好意思跟他因為剛才的那點兒小事兒較真。
因為車內大多高溫的緣故,為了儲存藥品,裴濯溫還專門買了一個恆溫藥箱。
他將車內的空調打開,又把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小孩兒叫到了副駕駛上抱著藥箱坐下,免得又被太陽給曬傷了。自己則是站在烈日下,從藥箱內拿出棉簽幫對方處理被曬傷了的地方。
「你耳朵太嫩了。」
裴教授一邊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片,幫對方將耳朵上破了皮的地方輕輕擦拭著消了下毒。一邊又因為先前從醫的經驗,而習慣性的隨口評價了幾句道:「耳朵處的皮膚平時都有頭髮遮著,是會比其他經常暴露在陽光底下的部位更脆弱一些。」
「軍訓的時候是比較熱,但還是儘量別把頭髮別在耳後,容易曬傷。」
「一般來說,大部分人耳部曬傷的問題,都是軍訓三到四天之後才會出現的。不過你的皮膚好像是比普通人要更細膩一點兒,沒有那麼強的防護性。」
他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說完後,便又忙著從醫藥箱裡又找出棉簽和曬傷膏來。低垂著眼眸,仔仔細細地彎腰給面前那兩隻已經消過毒的小耳朵上藥。
但沈弊卻是不由得將那些話給聽到了心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這會兒還在專心給他上藥的緣故,原本對裝窮騙男主這件事毫無歉意的沈少爺,這會兒子心裡居然也開始有了些許莫名的心虛。
畢竟就連他平常偶爾擦一下的那些護膚品,都要比裴濯溫從後備箱裡拿出那個特製的恆溫藥箱還要貴上許多了。
要是擦完之後皮膚還像尋常人那樣粗糙的話,那他還不如去死好了!
可問題是他現在在對方眼中的身份,還是一個連飯都吃不起的窮學生。別說是護膚品了,就連寺廟門口那種五塊錢一個、十塊錢三個的護身符他都買不起。
但要是這樣的話,他又得怎麼跟對方解釋自己皮膚好的原因呢?
沈弊沉默了。
或許是看在對方如此盡心盡責的幫他擦藥的份上,他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開口隨便編個理由來敷衍對方:「可能……」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總是熬夜,打工的地方又都是在室內,很少能曬到太陽,所以角質層才會比較薄吧。」
裴濯溫眉頭皺得更發緊了,「你還熬夜打工?」
而沈少爺從小嬌生慣養的,又哪可能會真去給人打過什麼工?但凡是對方再多問一句有關他打工的經歷,他的謊言都得要被戳破了。
「對、對啊……」
沈弊不敢說那些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只好目光閃躲著從自己常去的夜間場所里,隨意挑出了一個來瞎編:「就……在酒吧裡面賣酒嘛,那裡賺的比較多。」
這個他倒是真挺有經驗的。
畢竟就他自己去一回,給那些營銷和氣氛組的小費都不會少於一萬。偶爾再幫人家訂幾個台,買點兒神龍套什麼的沖沖業績,花的就更多了。
所以他感覺在酒吧里賺錢,應該也不算太難吧?
而他這番話,卻是聽得裴濯溫本就太陽穴抽抽額角更發疼了。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
他目光深邃的看著副駕上那個正一臉無辜望著自己的小東西,始終還是沒能將嘴裡那些對方肯定不會愛聽的說教之詞給吐露出來。
最終,也只是無奈著輕嘆了一句:「以後別再去那些地方打工了。」
「要你管?」
而沈弊也是一如既往的不服他管教,滿目挑釁的將車外站著的那人推開道:「等你哪天成功包.養我、變成我的金.主了,再來指望著我能聽你的話吧!」
說著,他便將懷裡抱著的醫藥箱給塞回到了對方手中。
朝著那人吐了吐舌頭,便一溜煙兒往軍訓集合的操場處跑了。
「這小孩兒……」
裴濯溫站在原地啞然失笑,卻又對那個吃完、喝完、擦過藥之後便翻臉不認人的小東西沒有辦法。只好無奈著輕搖了搖頭,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去了。
是了,目前只有大一的學生在學校軍訓。
按理來說,他這個每周都只需要上三節大課的教授是完全沒有必要在學校里耗著的,又沒有人要求他過來上班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