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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存臉色猛然僵住。
「和你開玩笑的。」宋時意平淡移開話題,「我還要去交資料,好心的趙存同學,你能不能給我帶個路。」
「當,當然可以。」趙存結巴了一下,都沒怎麼過腦就答應了下來。
畢竟,他本來,就是想要接近宋時意。
除了資料,宋時意還得去領他的教材。
十幾本厚重的教材全部落到了趙存手裡。
宋時意空著手,非常悠閒。
回到寢室後,另外兩個舍友還沒有出現,趙存幫他把書放好。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宋時意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不好意思。
「都是同學,應該的。」趙存笑得僵硬,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極力保持微笑。
宋時意敷衍地沖他笑,心裡卻一片淡漠。
內心空洞,所以拼命地討好,想要從別人那裡尋求認同感,但自卑到鑽牛角尖的地步,反而滋生出無比噁心的陰暗。
對著延遲入校,精神恍惚,還要適應陌生環境原身首先伸出援手。
但真相卻是作為倀鬼,遵循著宋佳辛他們的意志讓原身的處境雪上加霜。
「趙存,你有沒有想過,你會以什麼樣的姿態死去。」
宋時意突然間停了下來,從嘴裡說出來的話像是掰碎開來,泡滿了透明的惡意。
「啊?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存被他問得一愣。
「在問你想過會怎麼死嗎?」
「你這問的也太奇怪了吧,正常人誰會想這個啊。」趙存訕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啊,畢竟我們現在都好好地活著,從來就沒有想過,意外會不會突然降臨。」宋時意微笑,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趙存心裡一突,有種莫名的心慌感。
「因為你對我非常好,我才會這麼問的。」
「你幫我一起整理寢室,帶我去熟悉,在我難過的時候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安慰我。」
「你是這個陌生環境中,第一個對我釋放出善意的人,所以我把你當成了我的朋友。」
宋時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散下去,就像被餘暉落盡最後的光,變得冰冷。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時意,雖然很高興你能夠認可我,這都是我該做的。」趙存臉上仍然鑲著笑容。
所以你的背叛才會讓我這麼噁心。
生前就這麼膈應人了。為什麼死後還不肯放過他,就連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具屍體,都誓在毀掉他的一切。
「我只是想說,趙存,我們還來日方長,以後的時間,就好好相處吧。」
這一次,我會把你連骨頭都吃乾淨地全部利用,包括死亡,和那具讓他背負上了滔天罪名的屍體。
宋時意走後,趙存還有些驚魂未定。
直到徹底反應過來了,他才抓著自己的胸口大喘著氣。
旁邊,宋時意帶過來的圍巾沒有拿走。
趙存抓了過來,眼睛裡布滿血絲,泄憤般用剪刀將質地厚重的羊絨一刀刀剪碎。
瘋子,神經病。
他自虐般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血跡斑斑了還不肯鬆口。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宋時意。
第一次是在藍庭。
趙存懷著優越感,狐假虎威地站在白緒他們身邊,等著宋佳辛將宋時意帶過來,作為今晚的娛樂項目。
宣洩無處散發的暴力和扭曲。
但預想之中的景象並沒有出現。
反而是宋時意將白緒,戚宣還有邵卓然他們暴打了一頓。
而他,因為缺少存在感,被晾在一遍無人在意。
僥倖,但又充滿怨毒的不甘心。
似乎在昭示著,他就是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宋時意算是個什麼東西。
中途被認過來的半吊子少爺。
甚至還不如他。
米白色的布料一片片散落在地上,這個重複性的行為讓他終於得以冷靜。
趙存扔掉了剪刀,一點點平息下情緒。
然後掏出手機,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接得很快,但也只是接了起來。
另外一頭是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在十分認真地忙著自己的事情。
「緒哥。」趙存條件反射地用非常討好的語調喊道。
白緒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然後就沒有後文了。
「我見到宋時意了,就藍庭那次。」趙存不擔心白緒忘記,「他跟我一個宿舍,您看需要我做點什麼……」
白緒在另外一頭直接笑了出來。
笑聲讓趙存滿腔的腹稿瞬間憋不出來,
白緒笑了好一會,才勉強止下來說道:「我還以為你打我電話是要幹什麼,果然沒法指望你這德行。」
「長本事了,想讓我給你當刀使。」
白緒這句話一出,趙存渾身激靈了一下。
他突然又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他還很小,剛被帶回白家,看著白陸平,心裡想著女人的教誨,試探性地叫了聲爸爸。
但白陸平只是很敷衍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有事離開了這裡。
他忐忑地打量著這棟豪宅,轉頭卻看到了一個眉眼矜貴,沒比他大幾歲的男孩。
「晚上好,私生子。」男孩笑眯眯地對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