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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不錯,沒有昨天那般大片的陰雲, 月光暖黃,溫柔的光線穿過美人透明的身體,順道點亮他的身體,如綢緞光澤的銀色髮絲披在肩上跟著微風微微揚起。
他漂浮在土地上,像海上隱約可現但捉摸不定的燈塔。
美人俯身看她, 雙瞳像透亮名貴的翡翠, 「怎麼了?」
松柏伸手想把垂落在桌上的頭髮捋開,「你在發光。」
頭髮如同有自己的靈魂, 在她手觸及前自己滑下。
她垂著眼,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手心。
「我以為你見面時會覺得這頭髮很奇怪。」
他當時甚至以為這小死腦筋會換了個發色就不認人了,小死腦筋認死理的固執是修真界裡萬里難遇的。
松柏仰頭看他,黑瞳里滿是執拗的認真,「不會的,你銀色頭髮還是黑色頭髮都很漂亮。」
哪有徒弟用「漂亮」來形容師尊的。
逆徒一個。
但她又這麼認真,仿佛在念什麼亘古不變的口訣定律。
他莫名覺得耳根有點發燙,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好轉移話題,「你挑了什麼新的圖樣,我看看。」
松柏依舊仰頭看他,只把手底壓住的紙張推給他,「信盤上的圖樣千篇一律,我自己糅合整理了一下。」
她的畫工不錯,依舊是木頭材質占主體的劍鞘,整體古樸有韻味,上面的花紋流暢精緻,陰陽刻結合,是舒蘊和喜歡的風格。
這花紋主體舒蘊和非常熟悉,是他的本命劍寒水的劍鞘花紋。
「師尊的劍鞘有好幾個,每個之間有微妙的聯繫,主體都是木製,刻紋都纖細,沒有密雜的圖案,但花瓣都重疊。師尊木刻時喜歡在木板的正反面分別陰陽刻,我想他喜歡,你應該也會喜歡。」
修長的手指拂過紙張,
舒蘊和道:「我和他不同,我對這並不熱衷,我覺得昨夜那幾個更好看一點。」
「是嗎?」小徒弟少有的反對。
舒蘊和移開視線看向她,正好直直對上她的眼瞳。
純黑色的眼瞳里裝著黑夜,裝著星空,裝著圍牆一角,但正中間只裝著暖黃透明的他,月亮隱在他胸口,仿佛是他的心臟。
孩子沒說錯,他確實在發光,舒蘊和想。
小徒弟的眼神里沒有徒弟看著師長或者孩子看著長者的孺慕,他沒有生氣,大概是時間久了習慣了。
舒蘊和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某樣東西已經在慢慢變化。
「你剛剛看到這個圖樣的瞬間,瞳孔擴大了,昨天的圖樣你有幾個稍稍喜歡的,瞳孔同樣放大,但都沒有這樣的效果,我不信你更喜歡昨天的。」松柏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況且我找到了你稍稍喜歡的那幾個的共同點,把它加在這裡面,如果你在說真話的話,不可能認為昨天的更好。」
「清清,你在害怕什麼?」松柏想不通,「為什麼看到喜歡的東西第一反應是害怕失去。」
碰到喜歡的東西,她只會更加用力地把它握在手裡。
某間屋內的呼吸聲變得急促。
松柏側頭,「出來。」
美人在身側消失,她突然有種金屋藏嬌被捉姦的緊張感。
即使有靈根還未靈氣入體依舊算個凡人,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靈氣糰子,松柏並不擔心她看到自己藏著的寶貝。
小曲尷尬地走出開門走出來,「抱歉,道長,我不是故意聽到的,我睡得不是很好。」
松柏:「見鬼了?」
小曲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松柏:「也是,你明天就要成親了,緊張很正常。」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話題發起人松柏仿佛讀不懂空氣。
她表面看起來毫不在意,實際被打斷心裡還是有點氣在。
小曲:「我……」
她看著腳尖,過了好一段時間才重新開口,「已經來不及了。」
尊重她人命運,松柏從不對外人多費口舌。
小曲:「您今天幾歲了?」
松柏:「六十六。」
「真的嗎!」小曲驚訝到破音。
松柏沒回話。
沉默一會後,她突然開口,「您明天應該還是不用膳吧?」
松柏:「嗯。」
「那就好。」小曲低著頭,轉身回房,關門聲控制得非常小。
松柏從芥子袋裡拿起筆,再次嘗試細化她的草稿。
過了半個時辰,她用指節敲敲結願,「那就按現在這樣來?」
劍靈沒理她。
她繼續敲敲敲敲敲敲敲敲……
直到裡面有人無奈地回了聲,「好。」
松柏心滿意足折好收起來,準備明早拿給晨風。
計劃趕不上變化,早上老太太問她願不願意和她們一起去市集買成親要用到的東西。
老太太:「我擔心那賤……那鬼還會繼續跟著我們。」
松柏想去找晨風,但這老太太磨人得要命,為了讓她跟上當保鏢各種話術都拿出來,甚至說讓她跟著沾沾喜氣,以後也能快點嫁出去。
小曲聽到這本就發白的臉色更加不好了,擔心劍修生氣一劍砍了她。
她實在是想多了,力量懸殊過大,松柏不會輕易和凡人動手,除非對方真的該死。
在老太太的軟磨硬泡下,松柏最後被迫放棄今天的比賽,跟著她們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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