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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冬抱著胡姥姥的手臂,懂事的安慰老太太說:「姥姥,別擔心,我會找到好人家的。到時候你送我出嫁,我讓我閨女給你買糖。」
胡姥姥聽著,滿是皺紋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笑意。「呵呵,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吃什麼糖?」
看著江冬消瘦了許多的小臉,胡姥姥心疼的伸出顫巍巍的雙手,把江冬摟在懷裡,開始又一次的罵江冬的爸媽。
「那倆不負責任的狠心人。她們倆眼一閉,倆腿一蹬,倒是死個痛快。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孤零零的,活的多難?我可憐的冬冬,過年都二十一了,卻還沒有個好人家來提親。唉……都怪你爸媽!都怨她們死的早!」
「唉……都怪老天爺不開眼,你爸媽那麼好的人,怎麼就死那麼早呢?唉……要是他們都還活著該多好。有他們給你張羅,你也不用拖到今天,還沒個對象。唉……可憐見的。唉……」
老太太一會兒心疼外孫女,痛罵女兒女婿。一會兒又心疼早死的女兒,默默垂淚。
江冬被老太太的話惹得心酸,沒忍住也偷偷的哭了。她偷偷的使勁兒眨眨眼睛,把眼底的淚水都憋了回去,沒讓老太太看見。
過年的大好日子裡,別人家都熱熱鬧鬧,團團圓圓的。江冬不想惹胡姥姥太傷心。她努力的表現的開朗活潑,想哄胡姥姥高興。
可胡姥姥是老了,又不是傻了。裝出來的強顏歡笑,和真開心的笑逐顏開,胡姥姥怎麼會分不出來?
江冬要是跟她哭一場,訴訴委屈,老太太心裡還能好受點。江冬越是這樣懂事,老太太心裡就越替江冬難過。
江冬的父母在她三歲時就死了。他們死後,江冬就像是一個無根的浮萍一樣,在哪呆著都不自在。
江冬姥姥今年都六十多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越發能感覺到力不從心。
她很擔心江冬。擔心在她閉眼之前,江冬還沒有一個好歸宿。
胡姥姥和江冬一樣,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不像別人家,都是婆婆耍威風,兒媳婦看婆婆的臉色過日子。在胡家,胡姥姥是被兒媳婦壓制的那一個。
胡姥姥不擅長吵架,胡舅媽又擅長胡攪蠻纏。為了不讓胡舅舅夾在婆媳中間難做人,胡姥姥就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正常情況下,老太太這把年紀,是應該和兒子歸伙一起生活的。可江冬舅媽不願意白養兩個人。胡姥姥為了江冬,就選擇自己帶著江冬,在老房子這邊住。
那時候胡姥姥不但要照顧江冬,胡舅舅家的幾個孩子,她也得幫忙看著。不然就是不公平,胡舅媽就一定會鬧事。
胡家的幾個孩子,倒是還好,雖然以前他們有點不喜歡江冬,覺得她在胡家白吃白喝。但可能是胡舅舅管的嚴,這幾個孩子只是小時候嘴欠,長大也不敢太欺負江冬。
等江冬從三歲長到十三歲能幹活了,江冬的舅媽看江冬長的好看,想著江冬出嫁能得一筆彩禮錢,她倒是樂意接納江冬了。
可江冬不願意。她這時候已經長大了,和姥姥兩個人生活的好好的,她幹嘛要去舅舅家討人嫌?江冬想保持原狀。
可胡姥姥拗不過胡舅媽,胡姥姥以後又還得靠胡舅舅養老。江冬為了胡姥姥,也不能和她舅媽鬧太僵。她只能同意。
拒絕不掉舅媽的邀請,江冬就想帶胡姥姥一起去舅媽家生活。她不想和胡姥姥分開。
胡舅媽為了江冬的彩禮錢,也沒拒絕。
老太太回來也好,反正她早晚得回來。胡舅舅雖然平時由著胡舅媽鬧,但養老這事兒沒得商量。他是胡姥姥唯一的兒子。胡姥姥養老的事,他必須管。
胡舅媽知道這點,就沒拒絕接胡姥姥回來。胡姥姥身體好,回來也沒什麼。有江冬伺候胡姥姥,更用不著胡舅媽。胡舅媽就沒意見。但胡姥姥考慮到江冬,最後沒答應。
胡舅媽那個人,胡姥姥是很了解的。讓她做事,那是一定要給雙倍回報的。她那人無利不起早,現在讓她把江冬和胡姥姥全接回去,那她以後肯定會在江冬的彩禮上找回來。
胡姥姥不想因為巨額彩禮,耽誤江冬的好姻緣,也怕江冬在胡舅舅家呆的不習慣,就沒有急著回去。她說她還能動,還可以自己生活,歸伙的事等她動不了那天再說。
胡姥姥要給江冬留一個家。這樣江冬在胡舅舅家待不下去時,還能上她這裡來喘口氣。
胡姥姥自己不走,她卻把江冬趕了過去。
胡舅舅家的條件,怎麼都比胡姥姥這裡好。而且胡舅媽主動接江冬過去江冬不去,以後江冬有事情,胡舅媽肯定不管。
胡姥姥這把年紀,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江冬以後肯定還得靠胡舅媽多一些,所以胡姥姥趕江冬去胡舅舅家,讓江冬和那邊培養感情。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胡姥姥相信,江冬這麼好的姑娘,胡舅媽和她相處久了,肯定會多少喜歡她幾分的。有這幾分香火情,江冬結婚後,就可以把胡舅舅家當成是娘家。
女人還是需要一個娘家給她撐腰的。沒有娘家撐腰的女人,在婆家就是被欺負死的命。所以胡姥姥不但要江冬去胡舅舅家,她還讓江冬要好好和那邊相處。
這雖然委屈,但江冬這個情況,她不委屈,不趁現在多為自己打算,以後誰管她?
反正她們兩個村里離得不遠,江冬想胡姥姥隨時能夠回來看胡姥姥。江冬沒事天天回來住,只要她把那邊的活幹完,胡舅媽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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