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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郡守率領一干人等拜別太寧公主一行,驛官縮在人群中間看隊伍越走越遠,頂著大秋天一早的寒涼擦掉滿額頭的汗珠子。
郡守與夫人迫不及待招手:「怎麼樣?」
驛官踮著腳湊到郡守耳邊說了聲, 但見郡守臉色陰晴不定,夫人等不及追問,他說完氣咻咻一甩袖子, 夫人拍腿大罵, 娘的!竟敢欺他們山高皇帝遠!
人群外有人瞧見這一幕悄悄退到遠處騎馬跟上隊伍。
柔瑾捻著石榴籽聽完回稟噗嗤樂了, 這郡守夫妻還真是一對奇人,索性閒著無事她再度將路途見聞規整成『家書』而後交給賀固傳回京城。
行至陳倉郡離他們出京已足足二十日, 到西北的路程已經過半,一行人沒人掉隊沒人生大病, 柔瑾怕耽誤戰事很少要求什麼,行進速度喜人,太寧公主名聲在外, 真人卻沒有公主千金的嬌貴可謂十分難得,劉大人常常稱頌公主巾幗不讓鬚眉,柔瑾與他還有梅雲嘯見面次數多了漸漸熟識起來,偶爾停車歇息便一同飲茶說話。
劉大人年近四十比他們都要年長, 一把美髯,愛穿文士圓領袍, 為人風趣學識淵博家中有一掌上明珠,每每對月思親時常念叨寶貝閨女可曾想念老爹,其後又摸摸鬍鬚道幸得與女兒分別多日才保得住它做個美髯公,可憐情態惹人發笑。
柔瑾曾贈他女兒一塊未經打磨的美玉命他轉交,女兒被誇,劉大人不勝歡喜,自此待柔瑾愈發和善。
午間歇息時柔瑾不再窩在馬車裡,常四下走動玩樂,她衣著素簡沒有公主架子,興致來了還會和賀固比劃一二引得護衛叫好還有教她出招贏過賀固,奈何賀固分毫不讓真的贏了柔瑾,氣得她指揮賀固親自給大伙兒烤羊。
年輕大度的主子總是招人喜歡,但這些人沒誰敢藉機糊弄不曾逾越半分,公主府帶出來的下人個個守禮規矩,梅雲嘯旁觀良久仍堅持初時觀點,這位太寧公主當真不簡單,不像有些富貴人家招女婿上門的姑娘恣意放縱,便是大家主母,太寧公主也做得。
梅雲嘯暗自失笑,他當真是閒的竟評判起公主來了。
啟程後柔瑾再度騎馬,前日才下過一場雨路上沒有飛塵她沒戴幕離與賀固、梅雲嘯、劉大人閒談,先說起抵達西北能不能聽懂西北方言一事,繼而引出各地方言各不相同一說,四人家鄉分成三個地方,劉大人興致勃勃說起方言考問他們能否聽得出是何意,可惜劉大人家鄉曾是前朝都城,方言與現行官話相差不大,眾人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輪到賀固與梅雲嘯說家鄉話才知二人口音差異頗大。
梅雲嘯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臣老家在津南外的一座小縣叫眉嶺,兩地雖相距不足百里但中間隔著一條河,少通往來,眉嶺與西南口音接近,尋常人聽不懂。」
他將這話嘰里呱啦說了一遍,果然眾人只能聽得懂零星,柔瑾覺得好玩跟著學了一遍,語調輕柔婉轉。
「怎麼樣?」
梅雲嘯神色驚訝:「我再說句別的。」
這回是句陌生的俚語,柔瑾也學了個七八成。
「殿下聰慧過人,微臣佩服。」這本是一件小事,柔瑾已經問賀固學起西北方言,梅雲嘯卻壓不住心內陣陣驚駭,他聽父親說過姑母幼年也是如此聰慧,那時祖父外放為官,父親隨太祖父居於眉嶺老家,姑母在祖父任上出聲從未回過眉嶺也不曾有人教她眉嶺口音,她五六歲初回眉嶺只聽人說話便無師自通了方言,仿佛知道自個兒的根就在眉嶺。
姑母說起眉嶺方言輕清柔美,太寧公主今日所言竟肖似姑母。
梅雲嘯捏捏眉心揮開此事。
似乎誰也沒有察覺他的異常。
柔瑾與劉大人正專心請教賀固西北方言,一句一句跟著學,畢竟到了當地聽不到官話也好通過方言了解民情,免得傻乎乎被騙了去。
這一日沒能順利抵達驛站,天陰下雨,他們停在官道附近的小鎮包下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勉強尋了個住宿的地方,陌生地界又怕魚龍混雜,賀固走哪兒都帶著柔瑾,入住前便特意讓她打扮的再素淡些,令會些拳腳功夫的冬藏和春夏秋呆在房裡。
柔瑾興奮緊張並存:「會有什麼事嗎?」
賀固失笑:「偏遠地區民風彪悍,亮出身份也難以鎮壓心懷不軌之人,我只是以防萬一。」
饒是如此柔瑾也沒消減興味,賀固說起到西北給她找兩位功夫上乘的女護衛貼身保衛安全。
「西北都是我的人、多是我的熟人,當地有什麼地痞也都在官府掌控中,你別怕。」賀固自顧自低喃:「我不能讓你後悔來了西北。」
柔瑾特別安心,她怎麼會後悔呢。
不過賀固的防衛並不是杞人憂天,這夜睡到子時忽然有些微喧譁,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小聲通稟,柔瑾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睛只聽賀固跟她說沒事了又安然入睡。
天亮早起才知昨夜有人偷盜,小河與護衛押著一精瘦的男人守在客棧大堂,他們審了半夜沒用多少手段便知這人是個擅長溜門撬鎖的慣偷,昨日見了一位遠道而來的兄弟知曉前幾日有一隊富得流油的車馬隊伍路經此地,知道他手藝精湛特意合謀盜一筆錢財來,可惜剛進了院子就被一隊精兵護衛逮了個正著。
客棧老闆嚇得連連磕頭認罪說不是他們招來的。
賀固並不打算私自行刑,小鎮離縣衙有幾十里路他們正好順路帶過去扔給縣丞審理此案,一行人再度出城,護衛巡邏比往日嚴密,探路和殿後的親兵加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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