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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兜將人抬過去,太醫也氣喘吁吁趕來了,把脈之後銀針清淤血,伊嬪幽幽轉醒的第一反應就是爬下軟榻抱著惠帝腿哭訴。
「陛下明鑑,妾身走錯地方賀駙馬就要圖謀不軌,意圖輕薄臣妾,臣妾沒了明白還不如去死啊……」
「住口!」惠帝前所未有的惱怒。
瑞王皺了皺眉,陛下不該是這個性子,他誰都不信。
伊嬪還未見過惠帝動怒一時被嚇住不敢再說,悄悄打量周圍小聲抽泣,她心口密密麻麻針扎似的疼痛,哭聲倒不像作假。
太醫硬著頭皮開口:「陛下,伊嬪娘娘約莫是傷到了骨頭和心肺,氣血瘀滯,需要靜養一段時日。」
惠帝無所謂地點點頭:「送伊嬪回宮。」
怎能現在回宮?
且,老皇帝喜怒不明,回去若是再也見不到聖顏可怎麼好?
伊嬪壯著膽子求情:「陛下,您要為伊兒做主啊!方才當真是賀駙馬圖謀不軌,他急色極了……陛下,臣妾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是不能讓這樣的人陪伴太寧公主,陛下明鑑啊!」
「放肆!」
惠帝氣得呼吸急促:「放肆!」
瑞王拱手:「父皇,伊嬪說的也不無道理,何況方才那麼多宮人都瞧見了,若是不能辯個是非曲直,賀大人和伊嬪娘娘如何抬頭挺胸做人?」
「不可能!」惠帝果斷至極。
賀固仍舊一言不發,仿佛事不關己。
這淡漠的態度實在荒唐,就連瑞王自己也沒有把握在如此情形下全身而退,父皇根本沒有全心倚賴賀固,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就在這時,大理寺來人了,大理寺丞郭綽神色匆匆,深秋天氣他竟然冒了一頭冷汗,後面還跟著幾位朝臣,與此同時還有重臣入宮求見,再加上留在宮中當值的官員幾乎是文武百官湊全齊聚興慶宮再開朝會的架勢!
郭綽毫無隱瞞:「陛下,柏雨如今就在殿外,她已簽字畫押,臣以為皇家血脈不容混淆,應立即查明真相,溯本追源!」
「臣附議!」群臣跪地呼喊。
瑞王眉頭緊蹙:「父皇,此事並非空穴來風,兒臣以為您該為寶愛正名,皇家公主不容污衊!」
後宮嬪妃似乎後知後覺,賈良妃端了一盅湯求見惠帝,楚淑妃則光明正大跟在她後頭來了興慶宮,齊王緊趕慢趕跟著親娘腳後跟進來,惠帝不知是氣大了還是有心查明,望著烏泱泱一個正殿的人反倒笑了。
「行啊,今日湊的整齊。」
郭綽壯起膽子:「陛下,此事……還得請太寧公主殿下到場。」
賀固終於有了反應:「陛下,臣想勞煩齊王殿下陪同公主入宮,此事干係重大,小心為上。」
惠帝嗯了一聲,坐回龍椅閉目養神。
匆匆趕來的朝臣、嬪妃立在殿中當柱子,瞧惠帝不等太寧公主駕臨絕不開口的模樣,楚淑妃乾脆湊到惠帝身邊端茶倒水順勢坐到軟榻上,她可不想站著等人來,坐下還能欣賞一番伊嬪青紅交加的臉色。
嘖,這麼個小美人兒多惹人憐惜啊,也不知道有沒有以後了。
伊嬪攥著衣裙大氣不敢喘,她徹底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了!
柔瑾與齊王來時不緊不慢,她穿了一身月白色宮裝發間簪了一些精巧莊重的飾物,懷裡抱著小信兒,行至殿中,朝臣紛紛讓開一條道。
她跪到惠帝面前,神色冷清哀傷還有一抹故作堅強。
小信兒學會了行禮也跟著磕頭,禮畢趴在地上抬頭望高堂之上總是對自己很和藹的外公,往常他定然伸手要抱,今日莫名懂事乖乖拉住柔瑾的手打量四周。
朝臣中最著急太寧公主身世的賈侍郎顧不得再站到同僚身後:「陛下,太寧公主已經到了,現在可將柏雨召進來審問來龍去脈了吧?」
惠帝無可無不可:「你們以為呢?」
「臣以為皇家血脈不容混淆。」
「行,那就宣吧。」
柏雨垂著頭進入輝煌明亮的興慶宮時周身瑟瑟發抖,惠帝令她抬頭,她顫顫巍巍照做,遙遙看見那陌生又熟悉的帝王時有些晃神,二十多年前的惠帝英姿勃發如今竟然也垂垂老矣了。
「柏雨,把你當年聽到看到的說給朕聽。」
這一回柏雨說的更加仔細,當年南巡途徑梅州在何處下榻,周貴妃哪一日發動,陣痛多久,什麼時刻誕下麟兒,又是何時派人換子,何人將那紅漆食盒帶進來。
當年情形太過驚駭,柏雨記得清清楚楚並在心裡復盤了無數遍,成竹在胸。
周貴妃生產時陪在身邊的都是心腹共有六人,穩婆兩人,粗使下人近二十人,貴妃薨逝之後四名心腹隨葬,兩人留守照顧小主子,當時周貴妃生的急,南巡隊伍跟去的穩婆一人水土不服重病留在驛站休養,一人伺候主子,為防萬一又從梅州當地請來一名經驗老到的穩婆,這二人均已去世,至於那兩名伺候太寧公主的周貴妃心腹也分別在公主五歲、七歲時出宮、病逝。
參與此事的人悉數死絕無非是幕後人心虛,想要斬盡殺絕,柏雨陰差陽錯掙了一條命,此時眾目睽睽都等她說出提來紅漆食盒的人。
柏雨咬了咬唇:「是一名太監,他有意低著頭遮掩面容,奴婢躲在暗處看不清楚也……不認得他。」
眾人有些失望。
「奴婢看見他腰間露出繫著的腰牌,他是內侍監的人,還稱呼貴妃娘娘心腹宮女金蓮為金蓮姐姐,二人口音相似,像是來自一個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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