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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溫行收好桌上的口袋書,瞭然地點頭。
見Omega如此沉穩的模樣,蕭曼文冰冷的雙眸里滑過一絲稱讚,但又很快消失不見:「我只是想問你……戎峻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講過了?」
松溫行一愣,明知故問:「您是指哪些事情?」
蕭曼文指尖頓住,單刀直入:「戎家的事情,包括我和戎凱之間的糾紛。」
松溫行爽快道:「是的。」
停頓片刻,蕭曼文又問:「是他自己和你親口說的嗎?」
松溫行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對。」
「……我知道了。」蕭曼文抿一口美式,再次沉默。
松溫行眉梢微動,從這番話里品出了一些別的意味,但他並未言明,等待著對方的進一步提問,以獲取更多的信息。
可惜的是,直到戎峻點的雙人份情侶套餐上齊,他和蕭曼文之間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許久,蕭曼文手中的美式見底,她瞥一眼自己手上的腕錶:「我等下還有急事要辦,馬上就走。」
松溫行嘴角噙著淺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您慢走。」
蕭曼文把小銀勺留在金邊白瓷杯里,美式在杯底留了一層淺淺的褐色痕跡。
她從座位上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領,將所有褶皺扯平,重新戴上墨鏡。
臨走前,蕭曼文似是想起了什麼,頓住匆匆的腳步,又道:「松溫行,在臨走前,我想問你一個最後問題。」
松溫行客氣道:「您請問。」
蕭曼文遲疑了一瞬,隨後問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問題:「戎峻他……現在過得開心嗎?」
松溫行怔愣片刻,隨後啞然。
他此時的沉默並非是因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因為上輩子,在他和戎峻兩人訂婚的時候,蕭曼文同樣問了他這樣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
那時,由於戎峻不勝酒力,只好由自己向別桌的客人敬酒,即使有Beta像門神一樣站在一旁,黑臉瞪著所有賓客少敬點酒,松溫行還是被灌下了不少酒。喝到微醺,他便想到酒店天台處透一口氣,稍微緩解一下上涌到面部的醉意,可沒想到,他在這裡卻碰見了獨自一人舉著酒杯的蕭曼文。
對方背對著所有的賓客,身著剪裁利落的紅色魚尾裙,臉上妝容精緻,依舊是那副高傲的神色,像是孤高在枝頭的夜鶯。
松溫行主動朝她打了個招呼。
蕭曼文轉過身,毫不在意地頷首,瞥了一眼Omega,道了句「恭喜」,便收回視線。
對話斷在這裡,松溫行有些不知所措。由於兩人很少見面,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伴侶的母親相處,即使戎峻一直說不需要。
蕭曼文搖晃著手裡的高腳杯,裡面的鮮紅色的葡萄酒液隨著對方的動作上下起伏。
許久,她才轉過身來,直勾勾地凝視著Omega,才問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一句話。
「戎峻……他現在過得開心嗎?」
當時他不知道此話何意,所以並未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雖然疑惑,但還是粗淺地回答了一句「他現在看起來很開心」,便被姍姍來遲的戎峻領走,對話草草了結,獨留蕭曼文一人的身影孤寂地站立在天台之上。
但現在不一樣,松溫行已經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方話里的嶙峋心意也隨著潮水褪去而顯露出來。過去發生的事情早就沒辦法改變,但從現在開始,他卻可以陪伴在自己的小獅王身邊,幫他渡過這段青春而迷茫的年華,待他長出金黃的鬃毛,與自己並肩站於山巔之上。
想通了一切,松溫行緩慢地,一個一個字地問:「您心裡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吧?」
蕭曼文盯著他,而松溫行直直地看回去。
「雖然我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這樣開心的時候,但如果您是想聽我再重複一遍您得到的結論的話,」松溫行輕呼一口氣,隨後笑著道,「我可以告訴您,他現在比我以前認識他的時候要開心得多。」
聽完這番話,蕭曼文垂眸,微不可查地點點頭,調整墨鏡的位置,又恢復了原先那副商業精英的樣子。
她簡潔道:「那就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松溫行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蕭曼文朝松溫行點頭示意,隨後瀟灑轉頭,「嗒嗒」地踩著黑色高跟鞋,匆匆離去。
望著女人利落離去的背影,松溫行忽然將一些事情像串珍珠一樣聯繫在了一起,明白了蕭曼文此行而來的目的,也明白了前世戎峻的抉擇。
倏忽間,他的肩上傳來一陣力道。
「……煩死了!剛剛那邊有一對夫妻要我幫他們拍照,換了十多個姿勢還不滿意,纏了我好久,要不然我早就回來了!」
戎峻攜著一身的熱氣,一邊抱怨,一邊用手給自己山峰,他自然地靠到松溫行的身邊。
見松溫行一時半會沒回答,戎峻順著Omega望著的方向好奇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找著,他狐疑地問:「松溫行,你在看什麼?」
松溫行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
這些事情,戎峻以後可能會懂,也可能不會,但無論Beta作出什麼決定,這都是他的自由和權力。
他不能幫戎峻做決定,但可以在對方身邊無條件地陪伴他。
松溫行搖了搖頭,呼了一口氣,笑著對戎峻道:「我在看那邊的玩偶遊園隊,好多小孩子圍在那裡玩,等下我們一起去合個影吧……不說這個了,菜都上齊了,趕快吃吧,不然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