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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和他相好接了婚,也在菜市場忙活。領證那天,兩人請家人聚在一起簡單請兩家人,就當是婚禮了。
老八南下回來,喜氣洋洋。誰都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但反正是發了財。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比李君心過得好,頗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但李君心一個眼神掃過來,他還是怕得心裡發顫。那天挨了打的人,更是覺得渾身都痛。
一家人也算和和氣氣地過了一個春節,每個人都相信來年一定比今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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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李君心三十三歲,這一年特別忙碌,也非常累,她人都瘦了兩圈。
朝八晚五的工作之餘,她幾乎每天都在外面跑,掙錢。晚上回到家,還要努力的學習,準備明年自考。
平均下來,每天睡眠時間都不足5小時。但努力是有回報的,在工人工資平均破800的時刻,李君心每個月最少三千塊的收入,有時候還能過萬。
少管所是李君心的大客戶,她會定期去哪裡修理與維護印刷機。她也帶了兩個真想學技術的弟子,雖然都沒有陳力那小子機靈,但他們也認真踏實,刑期一滿出去找一口飯吃沒問題。
洪軍只要有時間就開著他的桑塔納接送李君心。
這個年頭治安並不好,晚上不太平。等李君心忙完,時間都很晚也沒有夜班車。一個女同志走夜路容易出問題。洪軍就主動負擔起為接送李君心的工作。
這被老周看到幾次,在背後罵得難聽。
老李就在傳達室旁邊擺攤,這傢伙罵罵咧咧還能聽不見。
李君心的暴脾氣怎麼來的?就遺傳自老李。他拎著起板凳就跟老周打架,後來真把人老周的嘴給撕了。最後周家還要李君心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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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春,李君心成功通過自考,獲得機械工程本科學位。
李老頭拿這學士學位證書流了淚,隨即笑開了花。原本多麼討厭學習的孩子呀,居然在工作十多年後開始奮進了。雖然沒有念過大學,但他的孩子已經不輸給大學生。他很開心。
李君心的工作崗位沒有因為學歷的變動而變動,但她的工資卻高了兩級。工廠效益好,每個人的工資都在提高。但李君心一個月兩千塊兩百塊的收入也很顯眼。
她沒有停下學習的腳步,她要考研究生。
小徒弟陳力受到鼓舞也跟著學。常有不懂的問題問師傅,李君心也耐心解答。
這種積極學習的態度,讓廠里很多人泛酸。認為她們「假積極」。
平平常常不好嗎?偏要那麼努力凸顯自己,顯得自己多優秀。
李君心懶得管她們的想法。這些年,車間會議、廠內會議,她都反覆強調學習的重要性。從95年開始,她就在有影響力的印刷雜誌上發表文章。一部分是自己多年維修印刷機的經驗,一部分是對於印刷業前進的思考。
有心的人若是看到聽到有了準備,她的功夫也不算白花。
洪軍的一位好朋友通過他的關係聯繫到李君心,一台德國進口的數控工具機壞了。調試時操作不當多次撞機,現在無法正常運行。
數控工具機這種先進玩意兒,目前沒有普及。
李君心自學了數控技術,還厚著臉皮拉關係去渝州大學實習,對如何操作維修也是有了經驗。
這次問題不大。機型不熟悉,但有德語原文的說明書、圖紙,稍微看了一下,就著手處理。
不到半個小時,機器就恢復了正常。
送君心回家的路上,洪軍問:「君心,你有沒有想過去工具機廠上班?」
越是相處,他就越欣賞佩服李君心。她這樣能耐的人才應該有更好的前途。印刷廠太小了,限制了她的發展。
「我還在學習,等考上研究生,拿到碩士文憑,可選擇的地方就廣了。」李君心道。
洪軍又問:「有沒有想過做工具機?」
李君心沒有回話,她等著洪軍繼續。
「你也是印刷行業的人,我也就直說了。別看印刷行業現在還風光,但印刷始終是末端,受上□□業的限制,發展前景並不好。」洪軍說道:「我想做工具機生意。工具機是工業的基礎。所有工業製造需要工具機。這行好好干,前景絕對光明。」
一邊開車,洪軍一邊分析。他搞印刷廠還與少管所合作,是看中其中人脈關係。
如今關係拉到位,就該認真干點別的了。
「等我工具機廠辦好了,歡迎你來參觀,更歡迎你加入。」洪軍笑嘻嘻地挖角。
李君心沒答應也沒拒絕。老洪是個很優秀的商人,但她怎麼可能把雞蛋放在一個還沒編好的籃子裡?再說,現在加入,她也最多就是個搞維修的。李君心的野心並不止於此。
她回應:「等你廠辦好了,我一定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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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秋季,下崗潮席捲全國。
電視裡播的、報紙上報導的,全是全國各地國有企業破產,員工下崗的消息。
新聞播放的消息比較正面,所以尚未被波及的人群並不知道下崗的可怕與絕望。
三廠的工人還未清醒,他們覺得自己的廠子效益很好,不可能跟其他廠一樣破產。工作肯定沒問題。
廠里突然開始出福利,員工可以買下職工房,價格相當低。
所有人都想買下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也覺得這是三廠還繁榮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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