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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高君心道,師弟妹們在學校的生活多姿多彩,他很開心。
鄭歡喜忽然問:「師兄,學校不算。天喜班什麼時候才能開戲呀。」
學校生活雖然不錯,但哪有唱戲好玩?
他們所有人都渴望登上戲台。
高君心:「我正想說這件事,這周六我們就能開戲了。」
「什麼?!」孩子們差點沒拿穩飯碗。好消息來得太突然,激動得飯都不太想吃。
「師兄,你快說說!」所有人都在催。
「新的戲園還在裝修,但戲可以先唱起來。我聯繫了幾個社區,他們同意我們周末搭台唱戲搞活動。」高君心道:「這算是在做公益,也是在打知名度。所以,大家要努力。」
國營川劇院都有「進社區」、「下鄉鎮」的活動,反響都很不錯。高君心就是受此啟發。
做公益,也就是做GG了。
做這些事可能不會直接轉成收入,但堅持下去一定能養出名聲。
效果怎麼不好說,但不做肯定沒效果。
再說了,這也是給戲班每個人積累舞台經驗。因為他們的舞台,很快就要變大。
*
何慶國今年八十三,一個人住在南運新城公租房小區。
老伴亡故,三子一女全在外地,各有各的家業,無人看望他也鮮少來電話。
別人都說他命不好,一生不幸,但他一個人過得很自在。
房子是國家廉價租給他的,飯在社區食堂吃,生活有保障。每天早起吃飯,出門遛彎,脖子上掛著一個錄音機,聚攏幾個老友一起聽聽川劇錄音,再場上一連段,日子很滋潤。他們並不孤單。
唯一的遺憾,就是能聽的戲越來越少了。隨著角兒們去世,好多作品也被帶走了。青年演員唱得不夠味兒,不正宗,曲目不夠多,他們的改編老古董們也不喜歡。
「川劇莫死在我前頭!」何慶國偶爾感嘆。
聽戲不容易,想看戲更不容易了。
在食堂吃過午飯,何慶國準備回家午睡。
他發現自家樓下的運動場內搭起了舞台。
「又要幹啥子喲?推銷保險的嗎?」何慶國很煩,有這舞台,他怕是睡不好覺。
「何爺爺,我們在搭戲台,有戲班來唱川劇。」社區工作人員回答。
「哪個戲班子?」何慶國好奇地問,他已經找了跟板凳坐下。
「天喜班,都是年輕人,不出名。你可能沒聽過。」有人補充道。
何慶國想反駁,他還真的知道。
前段時間有戲友在網上推薦天喜班,不過還沒來得及去看,天喜班就遭遇不幸。當初還覺得很遺憾。
工作人員看他不說話,以為他對戲班不滿。她勸道:「何爺爺,好不容易來個戲班,雖然年輕了點,但你還是該組織大家來捧捧場呀。到時候大家多鼓掌、多叫好。一定要熱情點。」
「知道了,知道了。」何慶國答應。他立刻招呼好友來看戲。
天喜班能這麼快振作繼續唱戲,不管戲唱得如何,這群娃娃也是好樣的,值得捧場。
戲台從中午12點開始搭,花了一個半小時才搭好。
何慶國連同幾個友人坐在第一排,一群4、5歲的孩子擠在他們身邊。
後面看熱鬧的人黑壓壓一大片。一百根板凳不夠坐,站了好幾層。
鑼鼓班子先出現。
天喜班果然是群娃娃,司琴、司鼓、幫腔的一個比一個年紀小,看著很不靠譜。
「年輕人,總得支持支持。」
何慶國身邊的好友如此感嘆。大家都不抱希望。
在這個沒地方看戲的時代,有的看就不錯了。
2點整,鏗鏘有力的鑼鼓響起,熟悉親切多年未親耳聽見的聲音瞬間喚醒何慶國的激情。
光就這麼幾個鼓點,就能聽出打鼓的孩子水平深厚。
第一場戲,《八陣圖》選段。
那個扮演陸遜的俊武生唱腔不怎麼,嗓子有點啞,看他年紀應該還在倒倉。但他一生硬功夫實在漂亮。兩米高台跳下穩穩落地,驚險刺激。讓人忍不住叫好。
隨後,兩個扮演敵人的花臉上場。看身高也就八.九歲,但在戲台上卻能演出氣勢、演出壓迫感。
兩個花臉步步緊逼,他們連續變臉,更換一張又一張的臉譜,模樣越來越可怕,氣氛緊張,而陸遜這個角色也逼到絕境。
叫好的聲音此起彼伏。何慶國都數不清自己嚎了多少次。
第二場戲,《皮金滾燈》。
滑稽可愛的孩子把全場人逗得哈哈直笑。
「這個戲班好呀!」老戲友感嘆:「好久都沒能這麼開心了。」
何慶國笑著說:「話還說的早了點,還得聽唱。」
第三場戲,《活捉三郎》
這場戲說的是被宋江殺死的閻惜嬌鬼魂顯靈,她要捉拿張文遠,讓他下地獄陪她做一對鬼夫妻。
扮演閻惜嬌的鬼狐旦一亮嗓子,何慶國就叫了個好,帶起了一片叫好。普通觀眾看不懂,只知道跟著鼓掌,氣氛很熱烈。
這位旦角嗓音清亮婉轉,溫柔細膩,舒展好聽,韻味十足。最難得,他唱的味道正,還是傳統聲腔,美!
他腳下踩著小碎步,純白的裙擺紋絲不動,看著真如鬼在飄一般。踩蹺的功夫也很深厚,飄逸輕盈,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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