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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過頭來一想，副業無法盈利但他們依然在最繁華競爭最激烈的商圈活下來，那就代表他們主業賺得足夠多。光憑藉唱戲，天喜班能獲得足夠多的收入。

　　  他們這群小孩子憑什麼賺錢，憑什麼吸引觀眾？

　　  高君心靠藝，戲班其他人靠技。

　　  想到這點，鄭玉蓮感嘆：「不簡單呀。」

　　  連她自己都沒那個膽子說能靠唱川劇賺錢。

　　  閒雲閣忽然熱鬧起來，一對換好戲服的年輕人登上舞台，準備過過癮。

　　  女的扮演《活捉》里的閻惜嬌，男的演張文遠。

　　  女孩子戲腔不會唱，就用流行歌曲唱法唱著戲詞，他男友手握小抄配合著演戲。詞都唱對了，調也挺准。

　　  前排的老人還主動為他們幫腔，大家玩得很開心。

　　  年輕人也開始唱戲了，整整一折的戲如何表演都記了下來。

　　  這一對情侶唱完謝幕退下，又有另外一組登台。她們記不住詞，但也隨便唱了幾句。

　　  年輕觀眾唱戲，多少年不見有這樣的奇景。

　　  她們川劇院的演出也有人看，但更多是旅遊看個新鮮，或者純粹是瞻仰藝術。沒有幾個孩子看後跟著唱的，有的人甚至迫不及待想離開。

　　  而他們沒做到的事情，正在閒雲閣發生。

　　  川劇似乎真的火了，瀕臨死亡的民間藝術，一點一點在復甦。

　　  「年輕人了不起。」鄭玉蓮心中最後一點高傲消失不見。

　　  *

　　  高君心以最快速度回到閒雲閣。

　　  鄭玉蓮正跟老戲迷們聊天，大堂經理陪著一旁，態度很殷勤地招待貴客。

　　  高君心大方地湊了過去，主動問好：「鄭老師，您好！」

　　  他還準備說幾句場面話，至少要為自己晚來道個歉。但鄭玉蓮很熱情，人也很親切：「小高，你來了，過來坐。」

　　  十八歲的俊俏少年郎，鄭玉蓮看到第一眼就很喜歡。

　　  鄭玉蓮直接將人拉到身邊坐下，一起跟老戲迷談天說地。

　　  等戲迷們散去，高君心將鄭玉蓮請到辦公室。

　　  鄭玉蓮開門見山： 「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徵求小高你同意。」

　　  自家表侄子一篇文章給高君心惹了麻煩，也弄得她下不來台。她只有想法子自證清白，而最好的法子莫過於與他合作。

　　  最開始她還有點忐忑，怕高君心無法勝任。但來閒雲閣看了一回，又被老戲迷安利了好幾個戲迷，鄭玉蓮再一次刷新對高君心的認識。這孩子足夠優秀，不會讓她失望才對。

　　  「鄭老師你有事儘管吩咐。」高君心道。他其實不太清楚鄭玉蓮為什麼如此熱情。

　　  「《白蛇傳》，你會嗎？全本的。」鄭玉蓮道。

　　  「這當然會。」高君心微笑道。

　　  開川劇班，哪有不會《白蛇傳》的？按照他的計劃，明年端午節，他們就要演《白蛇傳》。不過這場大幕戲需要的角色太多，到時候還得請人打扮。

　　  鄭玉蓮問：「唱白素貞？」

　　  「白素貞、男女小青都演過。」高君心回道。

　　  《白蛇傳》的故事家喻戶曉。國內每個劇種都有自己的白蛇傳。

　　  川劇《白蛇傳》與眾不同一大特色：小青是男的。

　　  男小青對白素貞一見鍾情，強娶不成與白素貞打賭鬥法。被白素貞打敗後，輸得心服口服地他喬裝改扮化身為奴，認白素貞為主。他忠心不二守護白素貞。

　　  高君心演過武生版男小青，也演過奴旦女小青。當然，更多還是演白素貞。

　　  「我希望川劇研究院的演員能與天喜班合作，在明年端午節共演全本《白蛇傳》。」鄭玉蓮提議。

　　  「這……」高君心很想答應，但這麼大一個餡餅怎麼就落到他頭上了？

　　  鄭玉蓮明白高君心的疑惑，她補充道：「我說的全本《白蛇傳》，指的是高天喜版全本《白蛇傳》。從《佛堂掙鎖》開始到《許仕林祭塔》結束，四個小時版本連續演出不停止，難度很大。這個版本，應該只有你會了吧。」

　　  天喜班第一代班主高天喜，不僅僅是一代名川丑，還是一位劇作家。

　　  他的全本《白蛇傳》，與其他川劇《白蛇傳》不同之處在於男女小青由一人扮演。武生與奴旦換裝變化就是一絕。

　　  這版本的武戲最為出彩，絕活絕技眾多，很多招數都是天喜班獨有的秘技。

　　  鄭玉蓮在文獻上看到對高天喜版《白蛇傳》的描述，對此很是嚮往。無奈出生太晚，沒有機會見過，也沒有任何影像資料。

　　  不過，周元富說《白蛇傳》是天喜班家族秘傳劇目，高君心也會。鄭玉蓮也就抱了點希望。

　　  「戲我會，只是怎麼個合作法？」高君心冷靜地問。

　　  交出劇本讓川劇院去演也叫合作，他一個人與川劇院演員登台演出也叫合作。但若只是這樣，他或許不會答應。他希望他家小孩們能有登台機會。

　　  「小青這個角色是你的。」鄭玉蓮看過資料，高天喜版的青蛇除了高君心怕是沒有人能演。

　　  「其他呢？」高君心問。

　　  「其餘的主演角色怕是不能給你們。我有話直說，你班裡的孩子還沒有到達上主演的水平。但他們可以演配角，凡是需要展現絕活絕技的角色，凡是需要與你默契配合的角色，都是你們的。」鄭玉蓮繼續說：「至於收入，我們對半分。我需要你的祖傳劇本和技藝，也需要你如今的人氣。我為你提供一個大舞台，以及負擔所有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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