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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老董婆子又氣勢如虹的向地上呸了一口,回頭對大兒媳婦一副教訓的口吻:「看了沒,黑心爛眼吃別人家的菜,讓人家孩子沒菜吃的人,早晚得遭報應。」
董石頭家的笑著迎合婆婆的話,劉璃則一聲都不吭。
李紅梅讓對頭看了笑話心裡來氣,掂量一下還是衝著劉璃喝了起來:「沒良心的賠錢貨,跟著外人欺負自己家人,等你奶奶回來了饒不了你。」
劉璃看都沒看她一眼,扶著老董婆子的胳膊說:「董奶奶,咱們快走吧,看來這沒腦子能傳染,別把咱們給傳染上。」
「你說誰沒腦子呢?」李紅梅更不服氣,這回知道繞過冰往劉璃身邊湊。
劉璃這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說誰你不是挺清楚的嗎。這才剛挨完□□幾天,就忘了自己是為啥挨□□的了是吧。你是在哪個村改造來著,我得去那邊問問,怎麼改造的人不用上工,有時間罵貧下中農?」
李紅梅一下子啞火了,她不敢說自己請病假的事兒,畢竟自己剛才罵劉璃的中氣十足,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劉璃想不明白,李紅梅這種戰鬥力,竟然能挑撥的老劉婆子把原主的媽視為眼中釘。
或者根本不用挑撥,老劉婆子看劉金生兩口子就是不順眼,李紅梅只是給她多提供了一點藉口。
老董婆子聽了解氣,想從劉璃扶著自己的手裡掙脫的心思都歇了:「說的對,是得好好問問。就算是家裡忙年顧不上去別的生產隊,也得讓李拴柱去問問。」
「你們,你們少多管閒事。」劉璃說的李紅梅不當回事,老董婆子一說她就害怕了,啪的一聲關上院門,差點碰到老董婆子的鼻子。
老董婆子可是不吃虧的,衝著院門就要罵。劉璃連忙勸她:「董奶奶,不值當為這種人生氣。」
「你不用哄我。你是不是怕李紅梅真的向老劉婆子告狀?我呸,笑話是我要看的,跟你沒關係。那老婆子要是找你的麻煩你就告訴我,我還不信了,我一個貧下中農,還怕她一個挨過□□的壞分子。」
行吧,這位也就是早生了幾十年,要不瘋狂歲月里也是一名革命小將。劉璃悄聲對她說:「我不是怕她,是想著等我們姐幾個的新衣裳都做好了,一齊穿著來謝董奶奶的時候,他們都能看到,村子裡的人也能看到。到時候他們看著我們的新衣裳,又不敢再搶,不是比現在罵她幾句更解氣?」
讓看不得自己好的人難過,就是自己比她過得更好,劉璃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老董婆子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劉璃一眼,揮手示意董石頭家的回去看家,才說:「大丫頭,你以前要是這麼勸著你爸媽,你們家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麼難。」
「我爸媽哪能聽我的。我勸一回挨一回罵,還不如多干點活讓我爸媽少挨點累。」
「唉。」老董婆子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老糊塗了,看來這丫頭是個心裡有成算的。等到了劉家看到劉璃拿出來的布,老董婆子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這麼些布,根本不是一人一件新衣裳,而是一身!
年輕人就是不會過日子,老董婆子氣得直搖頭,幾次勸說劉璃把布留下點兒,只給自己和劉啟航兩個做新的就行了,最多,最多再給劉玲做一件褂子,因為她過了年就十三了,也不能一直補丁摞補丁。
而劉璃想給劉玲做衣裳的那塊紫花布,在老董婆子看來應該劉璃自己做了才對——她過年就十八了,身上穿的衣裳補丁並不比劉玲的少,哪兒象個大姑娘的樣子?
從劉玲到劉啟晟,都被老董婆子嫌棄了個遍,劉璃由著她說,該給誰做衣裳還是給誰做衣裳。老董婆子一邊下剪子一邊生氣:
「慣著吧,你就慣著他們吧。到時候一個個有了婆家,誰想著你這個大姐對他們多好?等娶了媳婦,嫌棄你這個大姑姐的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後悔自己不對自己好點也晚了。」
劉璃聽出她這是有感而發——在原身的記憶里,董石頭從來沒和自己舅舅家走動過。這和農村人重視親情,多遠的親戚還相互走動不符。
正好老董婆子專心裁剪,說話也有一搭無一搭的,劉璃好奇心起,慢慢套話,竟發現老董婆子也曾經吃過娘家兄弟的虧:
老董婆子出嫁之前,家裡情況跟劉家現在差不多,也是父母去的早,她一手把三個弟妹拉扯大。跟劉璃不同的是老董婆子沒跟老董頭退親,在該出嫁的時候還是出嫁了。
出嫁可是出嫁了,娘家那邊的事兒她也沒放下,處處替弟弟妹妹打算。等她妹妹到了該成親的年齡,自己看上了一個混子,老董婆子打聽出那人不是過日子的人,就不同意妹妹嫁給她。
一向對她姐長姐短的妹妹一聽不讓自己嫁心上人,那還了得,對老董婆子大放厥詞,罵她出嫁的人了還把手伸回娘家管的太寬,又罵她把娘家都搬空了補貼董家,還把兩個兄弟當長工使喚。
天地良心,老董婆子那是把兄弟當長工使喚嗎,分明是兄弟們不會幹農活,讓老董頭教他們好不好?半大的孩子種二畝地,要是沒老董家貼補,這三個早成了餓殍。
老董婆子被妹子傷了心,想著可能是自己姐妹緣淺,好在兩個兄弟都沒說話,以後只當沒這個妹子就行了。於是放手由著妹子自己瞎撲騰,聽說她被丈夫打也沒替妹子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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