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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璃看出王巧梅的緊張，心裡對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有了更深的認知，臉上帶著笑安慰她：「嬸子，我就是當著你和董奶奶才敢說，跟外人不會說這話。」
老董婆子又看劉璃一眼，突然問：「這是不是最後一個工廠的了？」
「是，」劉璃也跟著轉移話題：「是縣毛紡廠的，一共二百條袖箍。對了，他們廠給了十斤毛線票，董奶奶、嬸子你們需要不？」
「咱們可穿不起那金貴東西。」王巧梅直接拒絕：「聽說一斤一塊多錢呢，大人咋也得斤半線才能織一件，算算得多少錢。」
劉璃就笑：「嬸子這些天忙活，怎麼也夠件毛衣錢了。」
王巧梅連連搖頭：「我織了，你隊長叔呢？他一個人得用二斤線。翠蛾也到了好美的年紀，我們兩個有了她也要，我給不給買？她有了，她兩個哥哥能幹看著？」
這下劉璃笑不了來了，王巧梅的問題就是她的問題，她同樣不能只給自己織，不顧一直幫著她們做活卻連工分都計不上的劉玲。劉玲有了，劉啟航三個也不能落下。
「姐，你織一件吧，許知青會織毛衣，你可以跟她學。」劉玲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句。
劉璃連忙跟王巧梅一樣搖頭，劉玲仿佛知道她想什麼，說：「姐，這毛線票，是人家看著你辛苦才送來的，你穿毛衣我們都高興著呢。」
「就是，要不姐你和劉玲一人織一件，我和啟帆啟晟是男孩，天天上山下河的，穿不住毛衣。」掃院子的劉啟航，突然在窗戶下頭跟著勸起劉璃來。
王巧梅和老董婆子聽到他們姐弟這麼相互謙讓，都替劉璃高興，一起鼓動她給自己織件毛衣。
動心是自然的，劉璃對這個時代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衣習慣還真是不適應，現在有了條件，她當然願意改善一下，於是拍板了：「行，那我們家就一人織一件。」十斤毛線呢，足夠了。
老董婆子想說有了毛線票，還得有錢才能把毛線拿回家，最後卻沒張嘴：勸劉璃織毛衣的是她和王巧梅，劉玲這孩子幹活不惜力，她說不出讓劉璃別給劉玲織毛衣的話，而劉啟航哥仨，頭大的一個就在窗戶外頭站著呢。
就跟劉璃說的一樣，她們幾個已經忙活了快一個月了，年底分紅能有三十多塊錢，總能織得起五件毛衣來。
等毛紡廠的人來取袖箍的時候，劉璃就跟人打聽，工廠給的毛線票是到供銷社買線還是到毛紡廠買。來取袖箍的正是毛紡廠來劉家慰問過的工會主席，聽了劉璃的問題笑了：「傻丫頭，當然要去工廠買。從廠子裡買是內部價，一斤九毛錢，比供銷社便宜四毛多呢。」
受教了受教了，劉璃還虛心的繼續請教：「阿姨，那是不是只能買一個顏色的？」
工會主席聽出她有意跟自己親近，覺得這姑娘沒有因為受到關注就飄起來，更高興了：「要不你今天跟我去得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倉庫。」
劉璃哪有不答應的，跑去跟李拴柱請了假，坐上人家的卡車就去了毛紡廠。工會主席說話算數，親自帶著劉璃到了倉庫，跟人說明劉璃的特殊情況，讓她自己隨便挑顏色。
劉璃看著各色毛線，覺得自己就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眼睛都挑花了。工會主席看她不知挑哪一樣好，心裡不由可憐劉璃沒見過好東西，又怕她帶的錢不夠，問倉庫管理員：「我記得有一批瑕疵線，都處理了？」
「還沒處理完呢。廠子裡每年都□□，大家的親戚也都送過了，誰還要瑕疵線。」
工會主席就問劉璃：「要不你看看去，其實就是毛支短了點，接頭有點多，織起來費勁點兒。你要的話可以不收票。」
倉庫管理員聽了沒說話，默默領著她們到了堆放瑕疵線的地方。劉璃拿起一把一看，裡面有四五個接頭，在她看來都不算毛病，現在竟然當成了處理品。
「阿姨，我想買這個。」劉璃很不好意思的表示自己要占便宜，臉都紅了。
「行，那你挑吧。」工會主席聽了點頭，她就是要給劉璃行方便，要不問瑕疵線做什麼。
毛支短是一批線的問題，各種顏色倒是齊全，價格更是美麗的劉璃想跳起來：六毛錢一斤，不要票！什麼叫靠山吃山，劉璃真的知道答案了。
看著自己挑好的毛線，劉璃又看看工會主席，這是她第二次和人打交道，能不能張口試試呢？
第73章
工會主席見劉璃那麼猶豫，以為她不帶夠錢，小聲問：「錢不夠？要不我先替你墊上，等明天你再給我送來。」
從工會主席主動捎自己來毛紡廠，劉璃就看出她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決定問問：「阿姨，其實我是想多買點，不知道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擔心阿姨會對你有看法？」工會主席長時間做人的工作，從表情動作上就看出劉璃猶豫在什麼地方。
劉璃真的不好意思了：「是的，總覺得這樣有些得寸進尺。可我們生產隊工分值太低了，平時大家都捨不得買毛線。咱們廠的毛線這麼便宜，我想給幫我做袖箍的董奶奶和隊長嬸子帶點。」
工會主席笑了：「這有什麼。阿姨知道你是過日子的人，也知道生產隊賺錢多不容易。要不是你這孩子實在，阿姨還擔心領著你來看瑕疵線，你覺得我看不起你呢。」
話說到這份上，工會主席自己才是實在人。劉璃高興的重新挑了幾個顏色的毛線，放到倉庫管理員那裡一稱，兩次加起來足足有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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