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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梅正端著一盆涮鍋水潑到院子裡，劉璃覺得她簡直就是自己作死——李紅梅很懶，一步道都不肯多走，直接把水潑到了廚房外頭。天氣這麼冷，潑出的水不一會就得凍成冰，萬一有人從屋裡出來，不滑倒才怪。
李紅梅也看到了路過的劉璃，本以為她是來給老劉婆子送年禮，結果發現人空著手，剛想說兩句酸話，想起自己今天是裝病才沒去隔壁村掃豬圈，強忍下了。
誰知劉璃竟越過自己家門，進了跟婆婆最不對付的老董婆子家！這丫頭去老董家做什麼，是不是要跟老董家商量找自己家的麻煩？李紅梅不淡定了，躡手躡腳的走到跟老董家共用的牆根下聽起牆腳來。
劉璃已經被老董婆子的大兒媳婦讓進了屋，笑著對婆婆說：「媽，劉璃看你來了。」說完沖婆婆使了個眼色。
這個眼色使的並不隱秘，劉璃只當沒看見，也笑著跟老董婆子打招呼：「董奶奶，我今天是求你來了。」
老董婆子的表情沒因為劉璃的笑有什麼變化，語氣也有點沖：「我是個混吃等死的老婆子，幫不上你什麼忙。」
「媽，」老董婆子的大兒媳婦提醒似的叫了一聲：「你和劉璃先坐著，我去給劉璃倒杯水。」
「大娘別忙了，我跟董奶奶說完話就走。」老董家大兒子董石頭比劉金生大，劉璃得管他媳婦叫大娘。
老董婆子有些不耐煩的問：「找我啥事？」
這老婆子真不太好打交道，劉璃只能不抱希望的問：「董奶奶，咱們村里人都知道你手巧會裁剪，我買了幾塊布，想過年給弟弟妹妹們添件新衣裳，就想求著你給裁一下。」
「你買布啦，在哪兒買的，買了多少？」別人這麼問會顯得八婆，老董婆子愣是問得理直氣壯。
劉璃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婆子性子直，想到什麼說什麼，才會讓人覺得不好打交道——一個只順著自己心意說話的人，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我不是給紅小隊做了點兒工作嘛，得了點補貼。你也知道我們家一直挺困難的，弟弟妹妹沒穿過新衣裳。今年又是我爸媽去的頭一年，我怕他們想起爸媽來年都過不好，想著給他們做件新衣裳讓他們高興一下。」劉璃找了一個現成的藉口。
「那也不能個個都做新衣裳。你跟劉啟航大了，一人做一件，下頭的弟妹撿你們穿小的就行了。」老董婆子又是這麼理直氣壯的替劉璃做決定。
劉璃都想直接走人了。老董婆子卻還有話說：「李拴柱媳婦不是說你們連點過冬的菜都沒有嗎，有買布的，還不如都換成過冬的菜。讓你弟弟妹妹吃飽飯，不比穿新衣裳實在。」
「媽。」董石頭媳婦哭笑不得的又叫了一聲：「劉璃大了，會替弟弟妹妹打算是好事。」
這下劉璃知道剛才她為什麼給老董婆子使眼色了，合著是讓這老婆子對自己說話客氣一點。
劉璃不得不打圓場：「董奶奶說的對，好在現在家裡糧食還夠吃呢。」
「現在夠吃，開春呢？真當夏收分那點糧食能吃到秋呀。」老董婆子還是那麼不客氣，劉璃卻從她的話里聽出替自己打算的味道。
「董奶奶，要是家裡忙不開，我就不麻煩你了。」雖然老董婆子可能是在替自己打算，劉璃還是準備告辭了。她的時間也挺寶貴的，老董婆子不想幫忙，她得把布拿給王巧梅想辦法。
「誰說我家裡忙不開。」老董婆子仿佛被冒犯到了：「你大娘嫌我做活慢，都快把我閒出病來了。」
真是個彆扭的老太太。劉璃無奈的看向董石頭媳婦，見人也在無奈的笑，只好說：「這是大娘孝順你，怕你累著。」
「哼，反正我兒媳婦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攪的家裡不安寧。呸。」說完，還往地上呸了一口，要是劉璃沒看錯的話，呸的方向正是老劉家所在地。
第46章
呸完了，老董婆子好象心情一下子舒暢了，自己站起來拍拍衣裳，發現劉璃還坐在炕沿上，沒好氣的說：「不是說要裁剪吧，還在這兒傻坐著幹啥。也不看看今天都幾兒了，一人一件衣裳不趕緊做，過年還想穿？」
傻坐著的劉璃……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站起來。
不知道也得跟著走，劉璃怕自己走慢了老董婆子會上手打著自己走。才到院門，又聽董石頭媳婦喊自己：「劉璃，等會，這兩顆白菜你帶回去，年三十好包餃子吃。」
自己請人做活，都沒說怎麼感謝呢，還要收人家的菜，劉璃可沒那麼厚臉皮，連忙推讓著不收。董石頭媳婦實心實意的對她說：「那天王巧梅來後，你董奶奶就讓我給你們送去，誰知三忙兩忙的給忙忘了，正好你今天捎回去，還省著大娘跑一趟了。」
「哎喲——」老劉家院裡傳來一陣刮洋鐵片子一樣的呼疼聲，老董婆子一下子進入戰鬥狀態，接過兒媳婦手裡的藍子，大搖大擺走向老劉家門前。
劉璃想到李紅梅剛才潑的那盆涮鍋水，不用看也知道了個大概，又見老董婆子已經站到老劉家門前往里張望，只好邊向董石頭家的道謝，邊和她一起來到老劉家院門前。
李紅梅正艱難的從門口的冰上站起來，嘴裡不停的哎喲著，心虛的回頭想看有沒有人看到自己出醜。怕什麼來什麼，跟自己家最不對付的老董婆子在，那個吸引自己聽牆角，又怕被發現的劉璃也站在院門口，李紅梅呼疼的聲音都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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