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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與下葬儀式結束後,悼念的賓客紛紛上前給墓碑前送上鮮花,接著一一離開。
葉斐然在人群最後,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放在江意清的墓碑前,站在原地望著墓碑上的遺照。
身後,方熠走上前來,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情緒:「別假惺惺了,我不想讓你這種人的淚弄髒他輪迴的路。」
葉斐然沒有回頭,只是望著面前的墓碑,一言不發。
「不要逼我找人趕你走,到時候場面會很難看。」方熠的語氣已經很是克制:「至少今天,我不希望你出現在他的墓前。」
葉斐然又靜靜站了會兒,接著朝墓碑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等葉斐然離開,方熠將他剛放下的那束花拿起,扔到了墓園道路一旁的垃圾桶里。
葬禮結束後,方熠上車離開墓園,司機將他送回家門口。
方熠剛下車,便被等待已久的男人上前攔住:「請問是方熠,方先生嗎?」
「我是。」方熠道:「怎麼了?」
「哦,是這樣的,您有一個快遞。」穿著快遞員服裝的男人拿出筆:「麻煩請您簽收一下。」
方熠遲疑地接過快遞員遞來的盒子:「我的快遞嗎?誰寄來的?」
「哦,我幫您查詢一下寄件人信息,您稍等。」快遞員查看著手裡的手機:「寄件人姓江,名字是——江意清。」
方熠瞬間僵住了,愣在原地:「江、江意清?」
快遞員低頭又確認了一遍,點點頭:「就是這個名字沒錯。」
「您核實下電話,如果是您的快遞,麻煩請您簽收一下。」快遞員看向方熠。
收件人信息的確是自己的,這沒錯。但寄件人……為什麼會是江意清?
或許是看他有些遲疑,快遞員再次查看了一遍手機上登記的信息:「顧客是提前就把東西寄存到我們公司的,要求定時派送,也就是今天上午。」
聽了快遞員的話,方熠緩緩垂下眸,頓了半晌後,最後拿起筆在快遞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他拿著快遞盒回到家裡,將門關上後,身體朝下在沙發上躺下來,將臉埋進沙發的抱枕上,不知過了多久,才又爬起來。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將易拉罐拉環拉開,慢步坐回到沙發上。
悶頭猛灌了一口冰啤酒之後,他才終於鼓起勇氣,抬手去拆開那隻快遞盒。
快遞盒裡靜靜躺著兩個信封。
他愣了一瞬,伸手將最上面的那隻信封打開,拿出信封里的信。
原本以為是江意清的絕筆信,但從信的內容里來看,江意清寫這封信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
或許,是在被葉斐然軟禁起來的那段時間寫下的。
信的內容很簡潔,不過寥寥兩小段。
感激方熠始終對他不離不棄,在所有人都背棄他的時刻還惦記他,以及在他初入鴻來到現在一直都忠心跟在他身邊,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
而另一個信封里存放著的是他的全部財產,他留給方熠,就當做方熠跟在他這麼久的報酬。
方熠將另一隻信封拆開,一張嶄新的支票沿著信封邊緣滑落在地。
他俯身撿起來,失神地看著上面巨額的數字,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淚流滿面,喃喃道:「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回來啊……」
死一樣寂靜的房間裡慢慢響起男人低聲的慟哭。
與此同時,從墓園離開後的葉斐然同樣回到了家。他將身上的衣服脫掉,洗了個澡後,換上了下屬準備好的藍色西裝。
剛走出家門,便在家門口收到一個不知名的快遞。
他接過筆在簽收欄寫下名字,拿著快遞盒坐上車。
昨天剛剛辦完鴻來的各種內部手續,手握鴻來最大股權的他已經掌握了鴻來的實權,只等今天董事會上正式加冕。
這是江意清離世之前他便計劃好的事,無論是否還有意義,他都會堅持完成。
在後排座位上接完秘書打來的電話後,他的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快遞盒上。
輕輕將盒子拆開,遲疑地拿出裡面的文件袋,打開密封的文件袋。
依次拿出裡面的文件出來看,一張張鴻來多年來的債務帳單展示在他面前,大多數都是財務部門隱瞞的壞帳,就連正嘉收購核查的時候都沒查到過。
看著手裡的帳單,葉斐然失神怔了一瞬。
*
杜若宣拿鑰匙打開門,走進屋裡。手在牆上摸了許久,摸到燈開關的位置,將燈打開,隨後在玄關換好鞋,慢慢地走進客廳。
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身體朝後仰癱在沙發靠背上,閉上了雙眼。
手機在這時響起,他輕皺眉接起來。
是母親打來的,詢問他有沒有給客戶送貨過去。
杜若宣沉默了幾秒:「我忘了。」
事情是母親前天就交代過的,他前天就不知為什麼將這事忘了。昨天也特意交代過一遍,叫他一定記得,但今天杜若宣又忘記了。
女人在那頭嘆了一聲氣,倒也沒責怪他:「若宣,你最近怎麼老忘事?天天渾渾噩噩的……唉,算了,明天我自己去送貨吧。」
杜若宣沒再說什麼:「媽,不好意思。」
電話掛斷,杜若宣將手機放下。兀自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久的呆,麻木地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將電視機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