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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通過慶聞區的地皮獲取了成百倍的收益,因此才有了創立公司的資金,買了房子和車。
但意外的是杜若宣忽然邀他入伙,邀他一起對付鴻來,甚至告訴他顧安風也參與其中。
另外還有顧安風當時的妻子秦宣鶴,也在對鴻來虎視眈眈。
杜若宣明確告訴他,他的目的是為了報復江意清,似乎篤定他一定會選擇入伙似的,向他直接坦白了動機。
葉斐然雖覺得不解,但事實上當時的情況並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
他答應下來,以向樊沉舟出手為條件作為交換,同意和他們三人聯手。
但事實上以他現在的狀況,本來就不需要其他人幫忙的,對於樊沉舟的復仇計劃本就打算細水長流慢慢來,清水煮青蛙才足夠折磨。
換句話說,搞垮世華的交易條件只是幌子,他只是不想讓他們起疑心,順理成章的參與進來。
到後來,他參與了針對鴻來的一系列步驟中來,暗中把那些骯髒商戰手段的證據偷偷保存下來,再之後,順利接管鴻來成為新任股東和管理者。
他滿腦子計劃著如何將鴻來實權掌控下來,接著把鴻來原封不動地送還給江意清。最後用這些掌握的證據牽制住江意清那卑劣的義兄,讓他離江意清越遠越好。
到時候他才能堂堂正正親口告訴江意清,自己並不是背叛了他,也絕不會背叛他。
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所有,計劃著等到這一天來臨再讓他知曉一切。
原本以為只要讓江意清待在自己營造的舒適樓閣里,再切掉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就可以杜絕他知道的可能性。安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再去向他坦白一切。
沒想到樊沉舟會忽然殺出來,偷偷聯繫了江意清,告訴了他鴻來覆滅的真相。
謊言被戳穿,兩個人之間的過往像美好的泡沫破裂,再也無法挽回。
從父母嘴裡知道當年的事實後,痛苦將他慢慢吞噬,他感到無能為力,唯有拼命地投入到工作當中,麻痹自己。
他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唯一挽回的方式就是去彌補自己親手犯下的過錯。
他內心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將鴻來還給他的那一天,抱著他告訴他,從頭到尾,自己答應和他們所謂的聯手,實際上全是為了保護他而已,幻想著聽到這些的江意清說不定會原諒自己。
但如今——
他和江意清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
*
醫生開完緊急會議,最終確定了手術方案,鑑於江意清唯一的親屬江昌林目前失去了行為能力,因中風在醫院修養,手術簽字只能由顧安風來簽。
然而護士在詢問江意清的意見時,江意清卻搖了搖頭,拒絕了手術。
他告訴護士:「我只有幾天可以活了,只想安靜地度過最後的幾天。」
「至少,我想有意識的死去,而不是死在手術台上。」
因病人拒絕手術同意書,手術只好再次擱置。
顧安風和葉斐然輪流陪在病床前,死寂的氛圍讓每個人心上都蒙上一層陰霾。
顧安風坐在病床前,講起了兩個人兒時的故事,故事裡有他、有江意清,也有在一旁笑意盈盈看著他們的江母,然而無論怎麼樣,故事講到最後都會回歸到勸他接受手術的主題上。
不過江意清並沒什麼反應,任憑顧安風怎麼說,他似乎都已經心意已決了。
那種將死之人的悲涼幾乎籠罩在他周身,讓顧安風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他一生中經歷過兩次生離死別,第一次是父母離世的時候,那時他還小,不懂那意味著什麼,只是跟著旁人一起圍在病床旁邊哭,到最後慢慢才發覺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離開了自己。
第二次便是現在,他一生中唯一愛過的青年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而他,無力挽回、無力改變。
等輪到葉斐然來換班的時候,他在門外低聲對他說了句:「再勸勸他,拜託你……」
從房間裡走出去之後,隱忍的淚水立刻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葉斐然走進去之後,看到病床上睜眼躺著的江意清,視線觸及到那削瘦的臉龐,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滯。
他將門帶上,緩緩走過去,在病床旁坐下。
「我們好像,好久都沒有像這樣面對面一起聊過天了。」他輕輕地說,旋即身體微微低下來,手放在江意清身邊交疊著。
見江意清沒躲開,他手逐漸靠近,握住了江意清冰涼的手掌:「你的手好冷,我幫你暖暖吧。」
溫熱的手心摩挲著江意清冰涼僵硬的手掌,一直目視前方的江意清此時轉頭看了過來:「還在演戲嗎?」
「這是你能預料到的環節嗎?」譏諷的笑容掛在唇角,又慢慢消失:「夠了,葉斐然,不要再惺惺作態了。我已經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別再在我面前演戲了。」
隨著說話的幅度,又輕微咳嗽起來。
葉斐然想扶他坐起來幫他順下氣息,被他躲開了。
他收回了手,注視著江意清,許久後說道:「如果五年前你在大街上偶然遇到我之後,我沒有怯懦,而是拋去心裡的自卑和猜忌,跟你坦白了我的情感,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五年來我想過很多次,在決定把你強行留在我身邊之後,這個想法也冒出來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