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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諾使勁點頭,他不能分憂,至少也得少添麻煩呀!
王棋在旁邊小心提醒永昭帝道:「陛下,那四皇子……?」
永昭帝這才想起來,自己讓蕭廣恪去跪著之後,就把他給忘了,他記起蕭廣恪來找自己時的那番哭訴,面色冷了冷,他雖然偏心眼,可也並不是個辨不清是非曲直的傻子。他道:「送去宗正司,把事情查清楚。甄家那小子,先讓他回家吧,該怎麼辦丞相自己應該有數。」
本朝但凡皇室之人犯案,不會直接交給刑部,而是另闢宗正司這一部門作為專門的審查機構,這自然主要是為皇室的尊嚴考慮。但是宗正司的大牢也是大牢,並不舒服到哪裡去。永昭帝如此下令,顯然這意思就是不打算留什麼情面了。
王棋也早察覺到了四皇子這次怕是不妙,畢竟永昭帝最恨的就是暗中用毒之人,只不過……
他還是難免要多問一句:「那甄貴妃那邊……?」
「她教出來的好兒子!」永昭帝冷冷道。
王棋立刻低下頭不敢多嘴了。
蘇諾在這件事上自然完全站皇帝陛下!持刀行兇這種事怎麼能隨隨便便糊弄過去!
他相信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定會讓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
蘇諾送走了永昭帝之後,就久久地呆坐在蕭廣思床邊,望著依然虛弱昏迷的男主大人,禁不住又難過了起來。蕭廣思能夠活下來,並且這條手臂也保住了,他自然十分感激上蒼,但他就是忍不住貪心地希望,要是這場飛來橫禍根本沒有發生該多好……
流了那麼多血,得多長時間才能養回來呀?
好在,在江太醫的精湛醫術下,蕭廣思面色已經多少恢復了一點常色,至少蘇諾不至於一看他的臉,就恍惚間覺得好像一腳踏進了太平間的大門……
呸!他幹嘛要想這麼不吉利的事情!
「三殿下身上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秋霜搖搖頭道,「奴婢剛派人到三春軒另取了一套來,還是先換上吧。」
蘇諾點頭,蕭廣思這一身的血瞧著的確是瘮人:「天氣炎熱,只穿中衣就夠了。」
秋霜正要替蕭廣思寬衣,忽然,前一刻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病人,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目光如炬,倒把她嚇了一跳。
她還不及說出一個字,蕭廣思倒是先開了口,他的嗓音有些發緊,似乎還沒完全清醒,不過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不必。」
秋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拒絕自己給他換衣服的意思……?
她倒是忘了,這位三殿下歷來是不許別人碰的,除了……
她瞟了一旁還在發傻的蘇諾,心情複雜。
蘇諾又呆了兩秒,才猛地撲上來和蕭廣思四目相對:「你醒了!」
蕭廣思也直直地盯著他,半天才眨了眨眼睛,簡明扼要地回答:「廢話。」
蘇諾:……
差一點就生離死別了,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
他不服歸不服,那一臉傻樂還是遮掩不住地爆發了,沒出息啊沒出息。蕭廣思方才在朦朦朧朧之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事情不對,諾諾,諾諾發了病昏過去了……他沒有等到諾諾醒來,就被父皇趕出來了,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什麼事了?諾諾怎麼樣了?
再往後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但他仿佛有印象,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一定是死了,可是他不想死……諾諾會承受不住刺激的……
他好像看見諾諾撲在他墳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想要伸出手抱住他、安慰他,可是他發現自己沒有手,因為他只是一座墳墓……
「喂!」蘇諾樂到一半,見他神色恍惚起來,甚至還夾雜著幾分癲狂,頓時憂心,拼命拿爪子在他眼前晃著,想要把他拉回現實。
蕭廣思本能地想抬起胳膊捉住他的手,結果這一動就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
他自己倒還沒怎麼樣,卻聽蘇諾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兮兮按住他:「你不要亂動!很疼呀!」委屈得仿佛是疼在他自己身上一樣。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蕭廣思一聽見他叫疼,昏昏沉沉之下還以為真的是自己弄疼了他,用另一隻手一把抓住他:「哪裡疼?」
蘇諾正在俯著身看他,這時一不防備,整個人趔趄一下就瞬間撲到了他身上,尤其可憐的是,他脆弱的小鼻子不偏不倚磕在了蕭廣思堅硬的下巴上,這下他是真的很疼了……
好在他在最後時刻,還不忘把身子一側,沒碰到蕭廣思的傷口。他掙扎著一抬頭,蕭廣思紊亂的氣息恰好呼在他臉上,像初夏撩撥的暖風一般,令人浮想聯翩。
這樣也離得太近了……
蘇諾醒過神來,他掙扎著要爬起來,可是生怕會傷到蕭廣思,就不敢動得太厲害,因此好不容易才成功,期間又在蕭廣思身上蹭了好幾下,簡直就像是在故意揩油。
當然,他持心清正,一點那方面的意思也沒有,只是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時候,他臉頰上也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灼燒感——他哪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再說什麼原因也不是他的錯啊!是不是!
於是某個悲憤揉鼻子的小炮灰,一邊給自己洗腦,一邊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精神氣呼呼聲討罪魁禍首:「你這人怎麼這樣,身上有傷還這麼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