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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忘了自己發過誓再也不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即男主)爬高的小炮灰, 整個人匍匐在房頂上, 像一片被拍扁的橡皮泥那樣緊繃。
秋霜小聲道:「公子要是怕,不然咱們還是下去吧。」
回應她的,是某小炮灰頭也不抬地急忙噓了一聲。
此時壽宴其實已經散了, 但蕭廣思並沒有走, 而是跟著陳克進了內室,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難道真的已經是親女婿的待遇了?
他扒著瓦片,觀察下面的場景, 心裡更是咯噔一下。
蕭廣思和陳克都在裡面。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婦女,蘇諾猜測是陳克的夫人;一個未婚打扮的姑娘,這個更好猜了, 陳克只有一個獨女,肯定就是陳凝芝!
不妙,不妙, 這架勢怕是已經進入四方會談階段了!
他突然有些抗拒,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幹嘛要聽蕭廣思說打算給別的姑娘多少彩禮?又不是給他的。
以蕭廣思的能力,蘇諾相信他現在已經不會窮了,這彩禮怕是會很豐厚吧?他不禁又想起來,那次蕭廣思拿了一大筆錢說要養他,可是他卻拒絕了……
他的眸子逐漸蓄滿了淚水,要是當初他沒有拒絕,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了?然而現在後悔也太晚了,蕭廣思已經要養別人了……
由於某隻心灰意冷的小炮灰只顧自己哭唧唧,偷窺得太不敬業,以至於他被眼淚模糊的眼睛幾乎沒看到下面發生了什麼,連人家說的話也統統沒入到耳朵里。
過了好半天,他才終於從無限失落中略微回過神來,擠擠眼淚,繼續往下看。
這一看不打緊,他竟是看見蕭廣思面前桌子上鋪了一大張紙,而蕭廣思正在提筆作畫!對著對面的陳姑娘提筆作畫!
從蘇諾的角度,看不見陳凝芝究竟長成什麼模樣,也看不清楚蕭廣思的畫,但他可記得原書中的情節,男主十分擅長筆墨丹青,卻從不畫人像,連艷冠天下的女主燕拂青求他給自己畫幅像,都□□脆利落地拒絕了。因為熱愛美好事物的男主大人表示「平生只畫絕美之物」,其餘不畫。
而眼下,蕭廣思居然在給陳凝芝畫像!
蘇諾仿佛迎頭挨了一記悶棍,天吶,這陳凝芝得長得多美啊,八成就是本書中隱藏的第一美人設定吧。他這個棒槌居然還想不通人家是怎麼逆襲成正宮的,這不明擺著嘛,靠臉就行了唄!
他萬分悲憤,都怪那個坑爹作者太沒有道德了,如此重要的設定居然不明寫出來,害得他毫無防備就被挖了牆角!
他想想自己這張臉倒是也時常被人夸好看,但就是沒有好看到讓男主大人自願為他畫像的地步……
事實上,蕭廣思從來沒認同過他長得好看吧?蕭廣思對他外貌最經典的一句評語就是——
「哭得真難看」……
至此,某隻小炮灰破案了,他的渣男主為什麼變心了?還不是因為嫌他哭得太多了,變難看了!
他腸子都快要悔青了,他到底為什麼要哭的?眼淚還在不斷流到嘴角,鹹鹹的,天吶,他為什麼還在哭?不許哭!
他越是在心裡凶自己,眼淚就更加止不住了,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欺負一般。
底下,蕭廣思似乎畫得差不多了,將畫紙遞給陳凝芝,一邊禮貌問:「麻煩陳姑娘看我畫得可有幾分相像?」
「像!太像了!」陳凝芝毫不掩飾讚嘆之情,「三殿下筆下的人就和活的一樣!」
蘇諾眼見他們氣氛如此和諧,差點就要抽泣出聲,勉強才隱忍住了。瞧瞧,人家這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作為一枚灰溜溜的小炮灰,他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至於先前那些當面對質的勇氣,也早就跑光了。
他不如還是兌現自己的承諾——真的,回去洗洗睡吧,至少還有一個枕頭在等著他不是?
想到這裡,他滴血的小心臟一抖,手上也跟著一顫,於是一個不小心,他一直攥在手心的那塊小石頭就這樣從房頂上少了瓦片的空洞中掉了下去。
猛然間失去珍貴的寶貝,蘇諾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已經驚叫出聲:「啊!我的『思諾石』!」
本來只是一小塊石頭掉進屋裡,底下的人就算察覺異常,反應可能也沒有那麼快,他們還有逃脫的機會。然而蘇諾這石破天驚的一嗓子,直接就把機會完全葬送了。
轉眼間,府中的護院已經發現房頂上的兩人,高喊著「抓賊啊」圍了上來。而尤其拖後腿的是,小賊蘇諾到了此刻心思還完全不在逃跑的問題上,滿心全都是——天吶,他居然弄丟了他的「思諾石」!那可是世間再也不會有的絕版紀念品,是他最後的一點念想啊!
所以倉促間他寧願被當成賊抓起來,也不願拋棄他的「思諾石」自己逃掉,要不是物理所限,他怕是已經追隨那塊石頭鑽洞跳下去了。
秋霜拉不動他,眼見人越來越多,也已經逃不掉了,於是只有兵來將擋硬著頭皮帶蘇諾飛下房頂,掏出令牌義正言辭道:「我二人從宮中來,有要事要見你們將軍,快讓他出來。」
柱國將軍府的人見這女子氣質不凡,又有皇帝的令牌在手,旁邊另一個看打扮也是宮裡的公公,不由也都慫了幾分?難道真是陛下派這兩人來傳旨的?
可傳旨怎麼傳到屋頂上了呢?難不成……是將軍攤上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