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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自家這位頭腦發脹的公子,他只好弱弱地提醒道:「公子,這不一定是真的,也不是一定就不是真的啊……」
某隻一心將要橫行霸道的小炮灰聽見如此金玉良言,蓄勢待發的利爪漸漸耷拉了下來,獠牙也萎縮成了豆芽菜。
來寶今天是不是開外掛了呀,怎麼說出話來都這麼有道理……蘇諾垂頭喪氣,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由於關心則亂,導致雙商俱降,如今比來寶都差了好大一截。
他裝滿漿糊的小腦袋裡已經攪成一團,想不出什麼有效的主意來了,只好虛心請教來寶:「那你說怎麼辦?」
來寶小心道:「奴才打聽到三殿下大概今晚就要回京了,公子有什麼話不如直接問他?」
蘇諾頓時醒悟,是啊,蕭廣思就要回來了!只要他們能見一面……
他想到這裡,一下子又萎靡了,永昭帝怕是不會准許蕭廣思再進後宮來的。他倒不是不可以出宮,但是按照慣例得提前幾天向皇帝陛下申請,永昭帝會吩咐人做萬無一失的安排,甚至還要提前派人去摸好路線,才會讓他出門,就怕他萬一有個閃失。
平時蘇諾知道會興師動眾,儘量都不去找這個麻煩。何況,要是他直說要去三皇子府,永昭帝還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呢。
來寶見他苦惱,又提議道:「不然公子給三殿下寫信吧?」
蘇諾眼前一亮,對的,寫信!就寫信!
……某隻小炮灰望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紙團,終於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是寫信的料。
他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已經很少需要寫信了,連電子郵件都不太能用到,基本是靠簡訊微信這種可以即時回復的工具溝通,如此兩個人有來有往,比較容易把話說清楚。用不著尷尬地一次性長篇大論,而且即便是說錯了什麼,也可以及時打補丁補救回來。
然而在這個沒電沒網的時代,送個信都很麻煩,所以他當然必須要一次性寫清楚。平常沒什麼要緊事的時候,他隨便寫寫還好。而眼下這般棘手的情況,他要怎麼措辭才能精準表述這整件事情,既問出蕭廣思的態度,又確保不被誤解,那就非常考驗寫信的技巧了。
可惜技巧這種東西,恰恰是他所沒有的……
他接連寫了好幾個版本,把自己都快寫麻木了,可是每次重新斟酌的時候,總會覺得寫出來的語氣有哪裡不對,蕭廣思看了會不會覺得他這是不信任,是指責?會不會覺得他根本就在無理取鬧?
明明他沒有這個意思的啊……
他甚至想過添加幾個顏文字,以使全文態度更柔和一些,不過又怕蕭廣思以為那是什麼鬼畫符。
所以,他在種種顧慮之下,浪費了許多紙墨,最終還是作罷了。
這件事,必須得當面談才行。
他沉吟半晌,終於有了一個計劃,連忙叫過來寶,開始密謀。
第二日早晨,蘇諾只帶著來寶一個人,悄悄來到了皇宮邊緣一個偏僻的角落。這個角落,自然是很特別的一個角落。
特別就特別在,蕭廣思下朝回三皇子府的時候,正好就會從此處宮牆之外的那條路經過。
蘇諾讓來寶打聽到,蕭廣思人已經回來了。儘管大理寺司直的品職低微,但蕭廣思畢竟是皇子的身份,所以他在京的時候,早晨是需要來上朝的。上朝的地點在前宮,很多大臣都在場,蘇諾怎麼也不好直接闖過去,於是他決定在蕭廣思下朝的路上實施攔截。
當然,他們之間仍然隔著一道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宮牆……
而這恰好是一把梯子可以解決的。
來寶抱著一把比他人還高了許多的梯子,戰戰兢兢跟在蘇諾身後。
公子最近的行事風格,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啊。好在他是一個聽話的小太監,所以還是遵照吩咐,想法子弄來了這把落灰的舊梯子,並且支開了附近巡邏的侍衛。
蘇·畫風成謎的小炮灰·諾,抬頭望了望日頭,鄭重道:「差不多了。」
於是來寶把梯子架好,眼見蘇諾奮不顧身地就要親身往上爬,不由慌得阻攔:「公子還是讓奴才來吧,奴才替公子把三殿下叫過來。」
蘇諾搖頭:「不用,萬一他聽不見你,走過去了怎麼辦。」
外面的道路離宮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來寶承認倒是也有這種可能性,但是——
「公子自己爬上去,三殿下或許也聽不見啊。」
然而蘇諾不假思索道:「他肯定會發現我的,這叫做心有靈犀——」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住了嘴,一張小臉紅透,羞惱道,「反正我自己來,你好好放風就是了。」
來寶摸著腦袋,只好聽從安排了,他退了幾步,眼見蘇諾顫顫巍巍地順著梯子往上爬,自己心裡都有些害怕,公子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啊,動作也太不熟練了……
蘇諾對爬梯子的確是不太熟練的,因為……他恐高。這個毛病他一貫就有,從小到大因為他的病不能受驚嚇,周圍的人都對他格外呵護,讓他遠離一切可能受到驚嚇的環境。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經歷得太少,膽子就變得更小了,會本能地害怕很多東西。
但今日,他不知是怎麼回事,憋了一口氣,就是要自己爬上去。
手腳並用爬到中途的時候,他忍不住往下瞄了一眼,一驚之下差點摔了下去,好不容易在來寶的驚呼聲中穩住之後,就伏在梯子上,再也不敢往下看了。僵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