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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廣思臉色微僵:「這是……?」
蘇諾點點頭。就是。
蕭廣思心生不祥:「你怎麼……?」
「是陛下給我的。」蘇諾簡單回答,見蕭廣思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樣,他又恰到好處地補刀了一句,「用來防你的。」
蕭廣思:……
在他因窘迫無言以對之際,蘇諾把兩瓶「防狼噴霧」都好好的收了起來,眨眨眼睛道:「東西我收著了,別胡亂猜來猜去的了。」
這個「定情信物」雖然和他想像中的差距有點遠,不過至少也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他是個大度的人,不嫌棄。
因為天氣炎熱,蕭廣思不願意讓蘇諾出門來送,所以蘇諾只能站在門口,默默望著蕭廣思的背影逐漸遠去,最後消失不見了。
蕭廣思在臨走之前,以擔憂蘇諾會無聊的名義,給他布置了一項功課:研讀《玉屏十三策》。蘇諾對男主大人如此的關懷體貼十分感動,險些流下了厭學的淚水,直到蕭廣思不動聲色地給他留完作業:每五日把研讀的心得給他送一份過去……
蘇諾腦瓜里的小齒輪們齊齊轉動,他清楚自己是不會有什麼有價值的心得的,連他都清楚的事情蕭廣思肯定也清楚,那麼蕭廣思這不就是——找個理由告訴他要多寫信嘛。
噫,某男主的偶像包袱也太沉重了吧,就這麼點話,直說了能少塊肉?
不過某隻小炮灰吐槽歸吐槽,在男主大人離去之後,他站在滿室寂寞空虛冷(心理溫度)之間,還是不由自主地打開書看了起來。
不久之後他一邊呵欠連天,一邊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離寫出心得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蕭廣思並沒有馬上離開皇宮。在他走之前,他還打算再去見一個人。
他等在御書房門口請求通報的時候,餘光瞥見周圍人看他的目光都有幾分古怪。他心知這些人在奇怪什麼,他在宮裡這許多年,倒是極少主動來求見皇帝。永昭帝不喜歡看見他,也吩咐了他平時不必過來請安。
正在這時,他見一人從裡面出來,不是別人,卻是江太醫……
江太醫撞見他,先是一怔,然後賠笑寒暄了幾句就走了,全程皮笑肉不笑,明顯心不在焉。
蕭廣思想起自己昨夜的猜想,在炎熱的天氣中,脊背上卻陣陣發冷。但這裡人太多,他沒法立即向江太醫求證。
這時候王棋出來告訴他,可以進去了。
蕭廣思進門參見完畢,永昭帝並沒有抬頭看他,還在一心批閱案上的奏摺,也沒有叫他起來。
蕭廣思儘管跪在地上,但他的背很直,整個人看上去依舊給人挺拔的感覺。
他道:「兒臣有件事情想請求父皇。」
永昭帝的筆頓了頓,抬起頭來:「哦?」在他印象中,這個倔強的三兒子還從來沒對他用過「請求」二字,哪怕在他殘酷的苛待打壓之下,也不曾求饒過半句。
但就他此時抬眼所見,蕭廣思的神色依舊不卑不亢。好像這個「請求」本就是他不可能拒絕的。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尤其令他厭惡,在他差點忍不住要發作趕人的時候,卻聽蕭廣思繼續說:「兒臣希望父皇能夠明察,究竟是誰要置諾諾於死地。」
永昭帝心頭一震,不自覺丟了手中的筆,質問:「你在說些什麼?」
「上次雖然查到了汪美人,但以兒臣之見,這件事恐怕還不算是結束。恐怕汪美人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蕭廣思不疾不徐地說著,到這裡暫時停頓。
永昭帝盯著他:「說下去。」他的態度依舊淡漠,聲音卻不由比一開始緊繃了許多。
「宮裡最近的那些傳言父皇應當也已經知道了,」蕭廣思坦然道,「父皇就沒懷疑過,是有心之人在故意散布這些流言,妄圖對諾諾不利?」
永昭帝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蕭廣思的確戳中了他心中原本就存在的疑竇。
他的諾諾生得那般玲瓏可愛,向來又都是個與人為善的好孩子,和其他人也沒有利害關係,唯一可能招人恨的地方,便是自己對他的寵愛了。永昭帝自己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過分的寵愛,畢竟他唯一能給諾諾的補償只有這一點了,不過……他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諾諾的好,已經讓諾諾成了自己公開的軟肋。
所以難保想要對付他的那些人,不會動歪腦筋,從諾諾身上下手。
想到此處,他險些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把諾諾鎖在身邊盡力愛護,以為這樣就是對諾諾好,是不是真的錯了?也許諾諾需要的本來就不是這些,一切都是自己自私地強加給他……
可是諾諾已經是他僅剩的了,他又如何能控制自己退出諾諾的生活,只是遠遠地看著?
罷了,他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要做的是,不能讓諾諾再受到傷害……
經蕭廣思這一提醒,很多零散的疑點浮現在他腦海中:汪美人一年到頭關在自己宮裡,根本不曾見過諾諾幾面,她是怎麼注意到諾諾的?她背後的勢力,為何寧願犧牲一名安插多年的內線,並且主動暴露自己的計劃,真的只是為了報復汪美人的背叛麼?
還有,恰好撞到一起的四皇子毒刀傷人事件,是否與這些事也有關聯?他不禁作想,萬一被那把刀傷到的是諾諾,那諾諾恐怕就必死無疑了……
所有這些不祥的事件讓他深深感到不安。宮中突然如此不太平,他自是不信會有這麼多巧合,這些事件背後的那股勢力(或是幾股勢力)顯然不容小覷,也許眼下就在醞釀著更進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