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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換,朕答應你就是。」
皇帝陛下依然大方,蘇諾卻執意堅持:「不好,要換,要是讓陛下白白答應我,陛下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反悔了。」
永昭帝心裡呵呵,這小傢伙是在給他下套?拿著他的東西跟他交換,還提前拿話堵住讓他反悔不了,在閱人無數的皇帝陛下看來,這種拙劣的小心計真真是……太可愛了。
所以戴了三尺厚濾鏡的皇帝陛下就這麼同意了,心想倒要看看他打的什麼鬼主意。
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完全看穿的蘇諾,正在自以為得計:「那我說咯?」他留意觀察著永昭帝的反應,「上次太傅大人對三殿下作的那篇策論讚不絕口,我就也想學著作,可是我反覆看了好幾遍,還有幾處地方想不太通,陛下能不能講給我?」
永昭帝眼睛微眯了眯,但他及時克制住自己,平靜無波地問:「你怎麼不直接問老三?」蘇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去問他,他又要笑我連這麼簡單的都弄不懂。」
永昭帝氣道:「他敢笑你?」
「不不,」蘇諾慌忙搖手,「我是說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肯定會笑我的,我就是沒有他那麼聰明嘛。」
「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永昭帝冷笑,「像你這樣反而最好。」
蘇諾十分無語,為什麼陛下你能把這種鄙視我的話,說得跟誇我一樣?
「這個簡單,」永昭帝道,「你想學策論,朕拿幾篇當世頂尖大儒的策論仔細講給你,不用學他的。」
其實蘇諾當然不是突然勤奮好學了,只是想藉機讓永昭帝看看蕭廣思的文章而已。他本來是記起書中永昭帝的人設具有惜才這個屬性(雖然穿來之後在日常生活中他的體會不太明確),說不定看見蕭廣思文章寫得好,就能對他改觀一點,那就是好的開始。
見永昭帝態度如此堅決,他知道自己這次試圖改善他們父子關係的努力算是宣告失敗了,看來得再另想辦法。
永昭帝顯然並不想糾結在這件事上,所以他馬上攬著蘇諾進屋裡坐,好好地噓寒問暖了一番,完全不給蘇諾把話題扭回來的機會。
在蘇諾第N次保證自己身體恢復得很好,不需要進行什麼封建迷信活動用於消災之後,皇帝陛下才說到下一個正題上。
「朕剛罰了柳妃一年的份例,又把凝雲殿裡的人從上到下都換了一遍,凡是目下在那裡當差的宮人,最近會全部遣送出宮。」
「啊?」蘇諾一時傻眼。
永昭帝淡定道:「你在那裡出了事,總不能隨隨便便就算了。老六年紀小,不懂事,柳妃作為他的母親,又是一宮之主,責任逃不掉。」
這個理由就讓蘇諾更問心有愧了,這段發病的劇情到底有沒有人害他目前還說不清,不過主要怕還是他自己(在劇情的逼良為娼之下)作出來的,何況當晚柳妃娘娘染了風寒,自己早在屋裡歇了,根本沒有露面。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聯想到柳妃娘娘一貫的親切和藹,蘇諾連忙分辯:「可是這次是我自己不好,真的怨不得別人啊,再說柳妃娘娘向來待我很好。」
「諾諾,」永昭帝嘆道,「你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單純了,這宮裡的人看著個個光鮮亮麗,誰知道剝下一層皮之後都是什麼妖魔鬼怪?倘若有人要害你,你以為人家會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嗎?」
第19章 我像我父親嗎?
蘇諾陡然一驚:「陛下的意思是說柳妃娘娘要害我?可是這,這……這有什麼證據呢?」
「沒有證據,」永昭帝冷哼一聲,「要是讓朕找到證據,敢害你的人已經死了,這點你大可放心。其實也未必是她,」他胡亂一揮手,「宮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不懂,總之這件事有些蹊蹺,不管她到底做沒做什麼,是被人陷害也好,還是單純巧合也罷,至少也有疏漏之責。你差點連小命都丟了,朕才罰她這一點點,她分毫不冤。」
蘇諾又想起那塊泛著茶香味的水晶玫瑰糕,要真是那塊糕點的問題,又會是誰做的呢?他還是覺得不太像柳妃娘娘,一是在自己宮裡做這種事太明顯了,而且要是當天他真就那麼死了,以皇帝陛下愛遷怒的脾氣,她肯定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二是柳妃娘娘一向與世無爭,蘇諾自認更沒有什麼妨礙到她的地方,她冒這麼大險暗算自己,又能得什麼好處?
見蘇諾臉上明顯有懷疑之色,永昭帝嘆息一聲:「諾諾,其實這件事不明不白地混過去,朕也不甘心。朕不是不能把什麼都追根究底,只是這宮牆之內爾虞我詐,人人各懷鬼胎,有時候過分糾纏於真相而遲疑不決比糊裡糊塗更加可怕,越是求真心切越有可能被某些另有目的之人利用。諾諾,你不會怪朕吧?」
永昭帝這些話背後的道理,蘇諾多少也是能夠明白的,其實永昭帝多半也不相信柳妃本人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段謀害蘇諾,至於真相如何,是否受人陷害,陷害者是誰,有何動機,背後又是哪方勢力,這些問題真要追查起來必然曠日持久,眼下又線索渺茫,種種似是而非,所以他寧可採取一刀切的方式,把柳妃身邊的人一把都清理了,先圖個乾淨再說。
倘若柳妃真是被人陷害,這樣一來也能把潛藏在她身邊的奸細除去,算是保護了她,只要柳妃是個聰明人,應該對皇帝感恩戴德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