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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眯著眼睛,正在想那包突然出現的馬錢子。
他需要用馬錢子入藥的事除了他們夫妻就沒人知道了。
而妻子秀蘭又是個內斂文靜的性格,很少主動和外人說自家事,在她拿著那包馬錢子驚喜的遞給馮元化後,馮元化高興之餘,就問過她是不是把這事說給誰了。
人家辛苦去山裡找來,他們也不能平白受這份好意,怎麼也得意思意思。
但夫妻雙方這麼一核對,才發現誰都未和別人說過這件事。
這就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村里還有這麼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這時候到底人都樸素老實,奸猾的人還是少數,而且送藥這種好事,即使不求回報,也不至於非得瞞著他們啊。
村里人挨個在心裡轉了一圈,馮醫生還是沒個頭緒。
瞧見馬錢子被妥善的晾曬著,裴喬就離開了,既是收下,也不枉他大半夜跑那一趟。
這天黃昏時分,裴喬瞅準時機,又在雞籠里收了個蛋,這只比昨天的蛋要稍大一些,就不知道是哪只雞下的。
而連續兩天摸雞蛋時,都發現生蛋雞減產,吳桂花已經認定這雞是受到驚嚇所致。
農人家應對類似的事有經驗,都是祖祖輩輩實踐得來的。
可對著一隻沒有受到驚嚇的雞使出來,再好的經驗也得折在這裡。
李守柱並吳桂花,去田裡挖了治受驚的草藤剁碎拌在雞食里,又去挖蚯蚓蟲子回來加餐,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三五天,誰想三五天過去,下蛋少的症狀還是一點沒減輕。
吳桂花從前一天多了能撿兩到三個雞蛋,現在就剩下一到兩個,簡直讓她心疼的不能呼吸。
「唉!」她推推李守柱,「再不行,你帶過去讓老馮瞧瞧?」
蘆花村就馮元化一個赤腳醫生,他主業農民,兼職醫人,沒得法子,也兼職獸醫。
李守柱絕沒有偷人錢後不敢到失主面前晃悠的心虛氣短。
關係到自家的雞,他嘟囔兩句,還是捆了幾隻下蛋雞,一起拎著去了馮元化家。
農家人沒有大白天關門的習慣,李守柱拎著雞直接就進到了院子裡。
馮元化丟錢那事,他也疑心過李守柱,但畢竟沒證據,對方又是個潑皮,自己現在腿瘸著,真要鬧起來,也鬧不過李家。
這會兒見李守柱拎雞過來,馮元化也面色如常的招呼他。
「來了,這雞是咋了?」
「嘿,前幾天被啥子嚇到,這幾天不怎麼生蛋。」李守柱摸出兩個雞蛋擱在架子上,就當作診金。
「我看看。」
馮元化挨個把雞拎在手裡查看,卻見每隻都精神的很,都不像被嚇到的模樣。
「這不像是嚇到了啊。」他又伸手摸摸雞脯,那裡鼓囊囊的,顯然食慾也很好。
「可它就是不下蛋啊,每天少一兩個呢!」
奇怪了,馮元化找不到癥結所在,只能找了治雞受驚的藥粉,讓李守柱回去摻在水裡給雞喝。
「我瞧著這雞沒事,你回去再看看。」
「唉唉!」李守柱接過藥連聲應了。
回去的路上他就犯嘀咕,這雞都不下蛋了,還說沒毛病,這老馮頭莫不是知道錢是他拿的,在藉機報復吧!
馮元化也嘀咕,李家的雞確實沒毛病,怎麼突然就不下蛋了?
再看看曬著的馬錢子,兩件都是古怪事。
馮元化是蘆花村難得的文化人,他沒上過學,看書識字都是他爹教的,包括屋子裡那些書,也都是爺爺父親留下的。
他腿腳不好,不能上山採藥,夜裡清閒,睡不著就拿了本妖妖鬼鬼的誌異故事看。
這深山夜半的,看著看著馮元化就多想了。
那包馬錢子,如果不是村里人放的,那會不會是...村裡的動物放的?
他這些年也救治了不少動物呢!
這個年代迷信本就風行,何況這個不通化的小山村。
馮元化想著鬼鬼神神的,越想越有可能,都說動物成精後有神通,知道他需要馬錢子一點不稀奇。
啊呀呀,感覺自己看破了某種非自然事件呢。
怕嚇著妻子,他暫時沒往外說,也是心裡還有點不確定。
馮元化第二日趁妻子出門後,就關了院門,在角落裡捏土成香,還恭敬的在灶里拿了個窩頭供上。
嘴裡念念有詞說了長串,無非是些感謝的話。
臨近傍晚他再去角落查看,窩頭還好端端的扣在碗裡。
第22章
馮元化的失望裴喬不懂,他在確認過馬錢子沒有被浪費後,就沒再去過馮家。
這兩天蘆花村天氣變化,有經驗的農人判斷出要落雨,似這時節落了雨少不得連綿兩日,山里水汽本來就重,柴火難干,家裡囤積木柴不足的人家,趁著落雨前紛紛進山搶柴。
李守柱帶著全家出動,李有福也被拉來,雖不指望他幹什麼體力活,幫著撿撿樹枝也能在雨前多囤些柴。
雨天進山實在是個苦人的差事。
裴喬飄在一邊冷眼旁觀,讓個五六歲的孩子跟著進山打柴,這是何等智慧。
他不想幫忙,一旦去撿樹枝,就有種給李守柱幹活的感覺,撿回去的柴火用來燒水做飯,可熱水好飯又進不了李小六嘴裡。
但不幫忙,就看著李小六深一腳淺一腳的漫山遍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