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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他終於問出心中所想。
溫栩煙將雙手背到身後,緊攥在一起。
司起由下往上打量任務目標的神態,末了,輕輕應了聲,「嗯。」
關心他的旁人探過腦袋,執著詢問道:「你身上的傷口?」
司起看都沒看,「沒大礙。」
聞聲,旁人不再好說什麼,餘光瞥見車廂斜上方的路線圖,散發最後的善意,「我到站了,小孩子不要硬撐,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給你的老師打電話。」
話落,車廂門打開,他快步消失在蒼白的地鐵站台。
車廂上方的路線自動更新,幾個路人慢半拍地湧向站台,他們很安靜,只有腳步和衣服摩擦聲。
溫栩煙的聲音穿插其中,「對不起,你還痛嗎?」
他沒辦法對司起身上的傷口視而不見,意外因他而起,他不能冷漠旁觀。
車廂門在他背後閉合,地鐵重新發動,運行的轟鳴聲呼嘯而過,窗外五彩燈光流逝。
司起的嘴唇動了動,他感受後背的傷口,說實話算不上痛,更多的是麻,但當他嘗試回應溫栩煙時,嗓音莫名低了幾分,「痛。」
直白的回答打得溫栩煙措手不及,他的唇張開狹窄的縫隙,半晌也沒冒出半個字,只是背在身後的雙手扭得愈發緊。
他果然只會帶來不幸。
濃密的睫毛不安眨動,眼眶中的淚珠將其濕成一簇簇,眼見眼淚要順著漂亮的臉頰掉落,司起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翻個面,平攤在溫栩煙眼前。
「所以看在我很痛的份上,能和我當朋友嗎?」
司起說出好長一句話,說完他掩飾性地遞了遞手心。裡面是他翻遍全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是去小吃店買蛋糕時湊單送的糖果。
亮晶晶的包裝紙在燈光下折射出短小的光,溫栩煙愣住了。
又是一站抵達,身後的車廂門再次打開,這次沒人下車,車站只有孤零零的廣告牌,牌面上組長熟悉的面孔,不太熟練地露出營業笑容,在地鐵開啟時,被夾進車廂逐漸閉合門縫,消失不見。
溫栩煙這才找回原本的聲音,「為什麼?」
司起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他找了找任務目標身上的口袋,沒找到,神色無奈地同溫栩煙對視。
「糖。」
溫栩煙喜歡甜食,他知道。
溫栩煙呆在原地,頭頂上響起站點播報聲,他的聲音穿插在機械音中,「靠近我會變得倒霉,你會不停地捲入意外,然後受傷,像今天一樣。」
他的聲音無比平靜,宛如死水,掩藏將司起勸退的意圖。
少年人只是抬了抬手,「口袋在哪?」
溫栩煙無可奈何地伸出手,他的指尖還在為很久之前司起的觸碰顫抖,「你很痛。」
任何人都怕痛。
司起無所謂地「嗯嗯」,更多的注意力落到任務目標的指尖,那裡簡直通紅得不像話。
他的走神清晰地映入溫栩煙眼底,他頓時炸了毛般,語調揚起,「我說會很倒霉,你聽不懂嗎!」
小小的爆發達到了預想中的效果,司起掀起眼皮看向他,潭水盪起波紋,「我不在意。」
從第一個世界開始,他自始至終為他而來。
溫栩煙的話哽在喉嚨,滾燙的手心中央傳來糖果紙的觸感,他驀地攥緊手心,軟塑料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這一次,他沒丟掉。
不知過了幾站,溫栩煙敗下陣來,司起心知肚明地給他讓一點距離,他順勢坐下。
兩人之間堆了兩個背包,沒有很近,但看著對面玻璃上的倒影,溫栩煙卻覺得兩人之間無比靠近。
他又做錯了,他想。
司起則盯著倒影緩緩鬆一口氣,莫名其妙他覺得兩人的關係更近一步,原來任務目標如此好哄嗎?
他想到這,腦海中的謝長情直樂,樂了好一會,將最新收到的消息發給好友。
【不過你這麼跟著溫栩煙,有想過住哪嗎?】
司起表示無所謂,他做任務向來以任務目標為主,況且他在哪都能湊合一夜,有錢賓館,沒錢公園,沒什麼他接受不了的住宿點。
謝長情懶得多問,直接示意他看。
【組長,或者說,溫如生那邊有消息了】
兩人聯手將壞事做盡的組長騙進任務世界,眼下終於要碰面了。
謝長情敲兩下桌面,司起將消息通讀兩遍。
雖說組長得到了篡改過的原著,但接入任務世界後,他的任務會由原世界發布。換句話說,時間一長,他遲早會發現其中的矛盾,畢竟原世界的任務無一例外針對溫栩煙。
只是眼下世界背景剛剛展開,矛盾掩藏於水面之下,溫如生也按照兩人計劃的那般,將原世界發布的任務共享。
司起不明所以地轉了下手腕,對好友的囑咐只有一個。
【讓溫如生準備一個合適的理由】
細想下來,還有比溫家更適合他的地方嗎?
電車抵達終點站,司起跟在溫栩煙背後下車,兩人一路向前,路燈連綿到長路盡頭。
溫栩煙停到別墅區入口前,滿臉不解。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他對司起剛升起的好感開始動搖,正在這時,等候很久的溫如生連忙上前,打斷溫栩煙的質問。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