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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少有地皺了下眉頭, 嚴肅的面孔浮出慍怒。
講台下, 角落的溫栩煙舉起手, 沉默表示自己要暫離課堂的意圖。這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如果不是本節課第三次暫離的話。
梅麗麗的質疑夾雜在唰唰的翻書聲中, 「溫同學, 又有什麼事?」
她雖說畏懼溫栩煙, 但對方向來乖巧,她也多了幾分耐心。但今日的溫栩煙確實反常,不僅遲到,還狀況頻出。
梅麗麗的脾氣有點上來了,她走下講台,向黯淡的角落走了兩步,她在等溫栩煙給她一個合理的回答。
溫栩煙也算配合,微微搖頭,露出面色不太正常的臉頰,示意自己身體各位不適。
見狀, 梅麗麗冒出頭的怒火下去大半,理智回潮的她不太敢同溫栩煙對視,索性方才並未走得太近, 她轉過身, 擺擺手示意溫栩煙快去快回,心裡卻生出莫名的介意和自責。
教學聲再次響起, 溫栩煙站起身,無聲看向司起, 巴掌大的臉潮紅一片,司起順著
他的衣擺看去,發覺任務目標連指尖都透出不正常的粉,心知哪裡不對。
「我和你一起去。」
司起耐不住心底的擔憂,作勢要起身,卻被溫栩煙的眼神制止。
經過幾次相處,溫栩煙不好同時這位新同桌再說什麼狠話,可兩人也並未到可以互享秘密的親密關係,他只能試圖委婉地拒絕。
況且他眼下的糟糕情況同新同桌脫不開關係,他不願再同其接觸。
短短兩秒,溫栩煙的態度又退回初見,司起敲了敲桌面,發出短促的聲響,很快泯滅在梅麗麗的聲音中。
【有點無用功】
謝長情打趣,並未發表過多的觀點。
司起無視他,在溫栩煙快步走出後門時,動作飛快地起身,跟上任務目標的步伐。
梅麗麗被司起的突發弄懵了,當她回過神想說什麼時,已經看不到司起的身影。
梅麗麗徹底怒了,又氣又憋火地將教案拍在講台上,瞥見距離下課時間只剩下十分鐘,直接讓同學自習,自己則回到辦公室,撥通了溫栩煙家長的電話。
長廊另一端的兩人對此一無所知,司起發現溫栩煙獨自進了廁所隔間,腳步一停等待兩秒再跟進,他特意放輕動作,沒發出一點聲響。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司起躲進另一間沒人的隔間,側耳聆聽。很快,他聽到了溫栩煙近乎壓抑的喘息聲,伴隨細細簌簌的衣料摩擦聲,他的心一沉。
隔間內,溫栩煙臉色愈發紅,不是健康範圍內的紅,更像是燙紅的。
他大喘氣幾次後克制地小口呼吸,可這對身體的糟糕狀況完全沒有緩解。
這樣不行。
溫栩煙扶住牆隔板起身,他要用冷水降降溫。
他擰開水頭,冰冷的水珠順著手指流下,又被潑到臉上,數不清重複幾次,溫栩煙臉頰上的溫度終於有所下降。
他鬆一口氣,又拿出紙巾,沾濕後擦拭脖頸和手腕。
溫栩煙覺得自己像被燒開卻沒打開出氣口的蓋子,熱氣在體內蒸騰,大腦拼命地叫囂要釋放,他卻暈頭轉向找不到辦法。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溫栩煙的指尖停在水流之中,他掀起眼皮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濕漉漉的臉上掛滿水珠,一雙眼裡是極力克制的難捱和慾念。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
嘩嘩水流中,溫栩煙彎腰捂住臉,腦海里,他第一次主動找到綁定了很久的系統。
「我該怎麼辦。」
向來很有決斷的他少有地發出疑問。沉默許久的系統無奈嘆氣,給出了向來沒有改變過的答案。
「你知道的。」
惡魔體質的影響下,他只能找人慰藉,可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捂住臉的溫栩煙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細細的水流聲中是壓抑到極致的嗚嗚聲,司起站在光線黯淡的隔間內,無法動彈,他撇過頭,無奈地握緊拳。
溫栩煙的系統試圖安慰,「實在不行,可以相信下新來的同桌。」
它無法說出司起的真實身份,就如同它無法將一切的因果告訴宿主一般,這個世界擁有既定的規則,它無法打破,更不能幫助一個配角認清自己早已註定好的悲慘結局。
只要能讓溫栩煙好過一點就夠了。
系統不忍心地嘆氣,眼底對宿主的心疼幾乎要化成實質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情緒有所緩解的溫栩煙鬆開手,接一捧水潑到臉上。
他的語氣平靜得如同冬日的湖面,他說,「我沒事。」
「不需要。」
他本就厄運纏身,沒必要牽扯他人,畢竟前車之鑑歷歷在目。
溫栩煙關掉水龍頭,徑直向廁所外走出。
等他的腳步聲徹底在耳旁,司起從隔間中走出。他垂眸向下看,溫栩煙並未甩去手指上的水,墜落的水珠在漆黑的地磚上形成的彎彎曲曲的線,他沿著曲線一路穿越走廊,抵達教室後門,又莫名拐了出去。
這是?
司起透過後門的玻璃窗看進教室,角落空蕩蕩,溫栩煙並不在其中。
果然沒回去上課,少年人背過身,順沿另一條水珠原路返回,這次他來到了長廊盡頭的樓梯間。
樓梯間關在鐵門後方,平日都開放,節假日上鎖,傳聞說是怕有些學生在學校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