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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溫栩煙將鏡頭對準他的畫板,濃密的白色上是鋪開的底色,顏色淺淡,只一眼便如春風拂過,司起下意識揚起嘴角,他不太習慣如此發自內心難以克制的笑意,用右手掩住下半張臉。
「你怎麼了?」溫栩煙輕聲詢問,湊到鏡頭前,眸子水亮。
司起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聞言,溫栩煙乖巧地「喔」了聲,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觀察司起所在的地方。不過手機能夠照到的地方有限,他看不出什麼,只能詢問手機的主人。
「你要忙什麼嗎?」
司起搖搖頭,溫如生的見面會才剛剛開始,按照計劃還要三四個才能結束,到那時天估計黑透了,期間這段時間他只需等待,所以司起想了想,說道,「沒什麼,我看你畫畫。」
「哎?」溫栩煙愣了下,不過並未拒絕少年人的提議,只是擔心司起會無聊,多問了幾句,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將手機支在一旁,端起調色板畫畫。起先他還同司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全身心投入後一言不發。
司起靜靜地看著他,畫面中的人只是安靜地塗抹畫板,他卻好像在看什麼有趣至極的電影,目光一錯不錯,直到身旁的黑衣人無聊發聲,司起微微皺起眉頭關閉了收音筒。
「不無聊嗎?」
黑衣人調整座椅,尋個舒服的姿勢仰躺。
正如司起所說,他當真愈發像人了,行為舉止,甚至思維習慣,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司起調整鏡頭,以防將黑衣人映入其中。並非是不能被溫栩煙發現,只是他單純地不想壞了對方的好心情。
「不會無聊。」他抽空回答。
黑衣人顯然不認同,但對其中的緣由無比好奇,它追問,「為什麼?」
不過這次司起懶得搭理它,除非是雙方之間談合租,否則兩人之間沒什麼可聊。
見狀,黑衣人自討無趣,但由於實在過於無聊,它連接網絡,搜索相關的行為。看了好一會兒,它頗為古怪地對司起說,「你們這是....戀愛了嗎?」
話音未落,司起看向他。幽幽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緒,但令黑衣人察覺到不同的意味,它模仿網上的言論,「這種行為在網上被稱為花痴?或者是暗戀,又或者是戀愛。」
「你是哪種?」
聽到這,司起對它的話題又喪失了興趣,兀自扭過頭。只是他多少受到了那番話的影響,他的指尖擦過視頻中溫栩煙的面孔,反問自己他是戀愛了嗎?
黑衣人的問題無疑是個好問題,幫助司起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
當視頻中的溫栩煙收拾好畫板坐上返程的車,司起戀戀不捨地掛斷電話。隨著通話結束,面孔上殘留的溫柔消失一旦。
「時間差不多了。」
司起主動對黑衣人開口,不止是對它說,更是對它背後的世界意識說。
黑衣人將放倒的座位調整成原本的高度,坐直身體,目光穿過車前窗,看向逐漸降臨的黑夜。
它令司起降下玻璃,將手指伸向窗外。它沒有實體,幾乎與外界融為一體。
司起啟動車輛,並未打開車燈,發動機的輕微轟鳴貫徹兩人的耳朵,亂嗡嗡中他透過反光鏡看副駕駛的黑衣人,對方似乎在想什麼,不停地喃喃自語,期間察覺到司起的目光,回過頭,詢問他,「你確定要親自動手嗎?」
司起將手搭在方向盤上,應下,「自己來最放心。」
「但這麼一換,你可能什麼都沒有了。」
話語裡的關心浮於表面,司起收回視線,不為所動,「一切按照我們說好的來。」
黑衣人將手從窗外拿回,沉默好一會才開口。不過它沒再繼續上面的話題,轉而道:「見面會結束了,他在回來的路上。」
「合作愉快。」司起打斷黑衣人還想說什麼的念頭,轉動方向盤,開到空無一人的主路上。
另一端,溫如生暢快地打方向盤。
克服最初的緊張後,在見面會上表演,同粉絲做遊戲都無比輕鬆。直到被無數人用喜愛的眼光追隨,溫如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只要站在聚光燈中央,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掌聲和歡呼迎接。
這種被追捧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快活。
哪怕見面會結束,他都沒有從中脫離。奔赴會場前的預感被揮之不去的興奮頂替,溫如生揮開小助理,決定自己開車回家。
說來這個決定有些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但總歸無傷大雅,並未引起他的注意。
他決定在今日返回溫家,好好享用溫母為他專門準備的大餐好犒勞辛苦一天的自己。有了上次開車的經驗,溫如生這次駕駛的速度很快,在空曠的路上像是一道閃電。
途中他接到了溫母的通話,他隨手點開,溫母嘰嘰喳喳一通說,盡數被車載音響的音量蓋住。
沸騰的音樂符合溫如生的心情,他一路向前,在岔路口時向左轉,依舊是空曠的長路。
幸運。
他迫不及待地在心底為今天做出評價。
只是太過於順利的一天麻痹了他的視野,當他眼睛莫名其妙地一花,注意到正面而來的車時,只來及向反方向狂打方向盤。
「要死啊!」
溫如生不過大腦地破口大罵,眼見要避開時,車輛軋空,越過護欄,扎進旁側的幽暗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