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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滿了一背簍草,慶川惦記著程子安還要上學,趕緊停了下來。一轉頭,見程子安的小背簍里,只有見底的一點草。
慶川眉毛都皺成了一條線,苦哈哈道:「少爺,你只拔了這麼點草,下學後還要來割。傍晚可不比現在,熱得很,蟲蟻還多。」
「這個嘛,好說。」程子安笑眯眯走到慶川的大背簍邊,彎腰從裡面摟了不多不少的草,放到了自己的小背簍里。
草差不多到了小背簍的三分之一左右,不會太多假得明顯,又不會太少,讓程箴有罰他的理由。
慶川傻了眼,結結巴巴道:「這......這......」
程子安拍了拍手,坦然朝他擠眼:「這樣就行了。慶川,你不說,我不說,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慶川撓了撓頭,一時間沒了主意,只能先與程子安回去交差。
程箴看了眼程子安的小背簍,倒是沒追問。平時上學的時辰快到了,程子安去洗漱換過衣衫,用過飯後去了府學。
誰知,家中被程箴罰做苦力,到了府學也不安生。
下一堂課是算學課,程子安與章麒結伴準備去放水,辛寄年攔住了他。
辛寄年傲慢地抬著下巴,拿眼角斜著程子安,道:「以後的算學作業,你來替我寫!」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20 二十章
◎無◎
章麒見機不對,眼神閃爍看了眼他們,側著身飛快溜了。
草!霸凌到自己頭上來了。
程子安暗自罵了句章麒這個沒義氣的,迎著辛寄年的囂張,堅決回答:「不!」
辛寄年本來看到章麒害怕得逃走,心裡還在暗自得意,程子安一回答,他的得意就僵在了臉上,很讓他一時下不來台。
程舉人又如何!
辛寄年腦子不太夠用,平時囂張慣了,氣頂了上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怵,何況是他自認為有積怨的程子安。
程子安對著辛寄年拽緊的拳頭,呲牙露出缺門牙的兩個黑洞,像頭憤怒的豪豬,待撲上來撕咬他,繼續道:「我們的字跡不同,我寫得沒你好。」
辛寄年被噎了下,怒氣一下化成了洋洋得意,胖頭昂得更高了:「你的字如何能與我比!」
程子安的字是比不上辛寄年,他對此並無任何羞愧之心。
比不過的人多了去,儘管辛寄年雖蠢,辛氏百年世家,自幼有大儒教導,名家字帖對他來說唾手可得。
程家連寒門都算不上,只能尚算摸到了寒門的邊,還有期限在。
要是程箴考不上春闈,舉人的身份就作廢了。
程子安連忙搖頭,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程箴定能高中。
天氣愈發熱,辛寄年身上穿的府綢衣衫,變成了一匹布一錠金的寺綾。
寺綾輕薄精美,比緙絲還要貴重。在前朝只有明州府一帶的寺廟女尼能紡織,技藝密不外傳。如今能織寺綾的織娘甚少,織出來的布一直是皇宮貢品。
程子安知曉此種布料,是因為程箴有一塊與巴掌大小差不多的寺綾畫,他特意去裱成了屏風,視為珍寶。
程子安目光在辛寄年的衣衫上掃了一圈,心思轉得飛快,笑嘻嘻道:「辛寄年,你聰明伶俐,有錢有勢,找我就是看不起你自己。你看我的成績,與你差不多,對吧?」
辛寄年驕傲得嘴都快裂到了腦後,卻故作矜持,點頭道:「那是!」
程子安循循善誘道:「你要什麼沒有啊,拿錢去買,銀貨兩訖,還無需與人廢話,顯得你很高明高潔,對吧?」
辛寄年繼續點頭,道:「那是!」
程子安便不再說了,慢慢轉身欲離開。
辛寄年愣了下,小眼珠滴溜溜轉,哎了聲,伸手拉住了程子安:「你賣不賣?」
程子安牙酸,這是什麼話?!
「多少錢?」程子安問。
不是他不夠委婉,主要是委婉了,怕辛寄年小指甲蓋大的腦子,不夠用來轉彎。
辛寄年被問住了,他要什麼有什麼,不知民生民情,更不知道答案該如何買賣。
「一兩銀子一道題?」辛寄年絞盡腦汁算了下自己的私房銀,遲疑著問道。
喲呵!程子安想歡呼,此時看辛寄年及其順眼,他真是蠢得可恥又可愛!
程子安問過崔素娘家中僕人的價錢,老張與秦嬸,當年是帶著慶川逃荒而來。慶川尚小,一家子都餓得面黃肌瘦,風吹就能倒。
他們堅持要一家三口在一起,荒年時到處都是賣兒賣女的,買主挑剔,他們很久都沒找到買家。
程箴那時剛考中舉人,家中有了田地,需要人手,看他們一家三口可憐,花了十兩銀子就將他們買了下來。
雲朵要貴一些,花了五兩銀子。她阿爹讀過書,她也粗通筆墨。後來阿爹生病,阿娘身體也不好,家中還有兩個比她年幼的弟弟,實在家貧無以為繼,就將她賣了。
十五道題就要四個活生生人的價錢,程子安再紈絝,也覺得會被天打雷劈。
這錢他拿著會被燙傷,辛寄年不懂行情,辛仲懂。要是被他知曉,肯定會恨程箴,將這些都算在他的頭上。
程箴春闈在即,程子安絕不能給他惹事。
程子安裝作大度道:「我們是同學,就給你便宜些吧。一道題十個大錢。」
一兩銀子在官方約等於一貫,即一千個大錢。銀子值錢些,世面上的實際兌換價格在八百到九百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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