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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淡笑不語,民意在大軍與刀箭面前,不算得什麼,但直面這群官員,綽綽有餘。
其餘官員看著跳腳,鼻子裡汩汩流血的許侍郎,忙不迭點頭一併應了。
程子安這才緩緩走上前,在眾人面前站定,朗聲道:「聖上向來愛民如子,定不會讓你們受到冤屈,現在政事堂的相爺都在,我們會馬上修改大周律,大家盡可放心!」
秦訟師道:「我們是訟師,是替百姓在公堂上討得正義之人,不該被輕視,不該被蔑稱為訟棍!」
訟師雖討人厭,但尋常百姓上了公堂,大多連話都說不明白,光有律法無用,他們不可或缺。
程子安當即允諾道:「朝廷會給訟師正名,讓訟師這個行當變得規範!」
秦訟師躬身長揖下去,大聲道了謝:「多勞程尚書,我們相信朝廷,相信聖上!」
彭虞眨巴著眼睛,後知後覺喘了口大氣,吶吶道:「娘咧,牛馬差點就醒悟了,真是好可怕!」
作者有話說:
第198章 198 一百九十八章
◎正文結束◎
隨著日頭逐漸偏向西邊, 風吹到人的肌膚上,像是被一根根細棍抽打般疼。
公堂前的百姓,卻始終圍著不肯離去, 等待著朝廷給他們的交待。
聖上在宮中聽到了消息, 差了許侍中出來傳旨:「事急從權,只管聽從程尚書的安排行事。」
有了聖旨, 程子安的所有想法, 很快就得到了落實。他做事一向有條理, 在之前就已經做了準備。
扯著聖上之意的大旗,程子安大刀闊斧,先廢黜了「贖」,再根據京兆急著審理的案子,改了律法條例, 細化了律法細則。
很快,彭京兆重新升堂,判了韓大牛刑罰一年,在牢獄外執行, 以徭役抵消罪責。另外賠償徐三娘因此造成的錢財損失,在城門口連續張貼一月的致歉布告。如下次再犯, 則從重處罰, 子孫三代不許考學出仕。
如有人繼續散步關於徐三娘的謠言,她可以再來京兆狀告,依律判定。
此條例, 同樣適用與官紳。
許五已經收監, 因為涉及到命案, 衙門需要更加謹慎, 經過詳查之後再開堂審理。
廢黜「贖」的特權之後, 許五犯下的命案,有無數的人證,就算不償命,流放絕對跑不掉。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到了衙門的下值時辰,圍在公堂前的百姓,終於滿意離去。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爆竹聲,很快,爆竹聲接二連三響起,傳遍了黃昏的京城。
王相立在那裡,定睛望著遠方,他看向面色沉靜的程子安,神色複雜道:「他們在慶賀。」
程子安笑了笑,沒有做聲,朝他拱手道別。
王相望著他始終挺直的背影,心頭滋味萬千。
出仕為官幾十年,前些年間也偶有革新,大多都無關痛癢。
自從程子安出仕為官之後,官場上下,數次震盪,大周的革新,稱得上驚天動地。
對於官紳來說,程子安的革新,肯定不會如他們的意,平民百姓卻如過年一樣,不約而同放起了爆竹彈冠相慶。
真正的民意,糊弄不來,買不來。
爆竹聲響徹雲霄,在公堂前,甚至能聞到空氣中的硝煙味,官員們神色肅然,彼此也沒了打招呼的心情,三三兩兩加快步伐離去。
這時,王相餘光瞄見蕭尚書陰沉的臉色,他愣了下,臉皮牽動著,想要勸慰兩句,最終還是住了口。
何相身子狀況擺在那裡,朝臣百官都緊盯著相爺之位。權勢富貴迷人眼,蕭尚書想要越過程子安爭得這個官職,純屬是痴人說夢。
程子安那般聰明之人,肯定早就看穿了蕭尚書的打算,吏部隨處都可以抓到錯處,他要是出手找茬,蕭尚書哪還能跳出來說話。
蕭尚書想不透,而他自己呢?
王相最終苦笑,他看似想得透,有真正光風霽月的程子安在前,就襯得他處處不如了。
程子安上了騾車,沒走幾步,就被宮裡派來的人請到了承慶殿。
大殿裡擺著食案,聖上抬手指了指,道:「無需顧及虛禮,邊吃邊說。」
程子安洗過手臉,在食案前坐下,喝了一碗湯下肚,緩緩說起了公堂上發生之事。
京兆府的事情,早已遞到聖上御案前,再聽程子安細說一遍,聖上心情愈發不好,乾脆放下了筷子,沉聲道:「好他個許侍郎,平時滿嘴仁義道德,家族中的子弟卻是一群混帳,我就不信,他平時會不知曉後輩子侄的德性。都死到臨頭,還敢恐嚇百姓,簡直比我這個皇帝還要威風!」
程子安暗自啊哦一聲,許侍郎完了。
不過他心裡清楚,聖上生氣的關鍵是許侍郎許五差點造成民亂,皇宮在京城,既便有兵丁護著,總歸是令人不安。
另外的一點則是,百姓叫喊他們做牛做馬,養出了一群欺壓他們的貴人,貴人也包括皇室。
聖上停頓了下,道:「那個姓秦的訟師,可要好生查一查。」
程子安坦白道:「聖上,秦訟師是臣找到他,替陳四郎父母出頭,還他們一個公道。」
聖上從不懷疑程子安,聽到後愕然道:「是你找了他出面?」
程子安做事講究虛虛實實,實大過虛。
比如現在,交待了秦訟師是他安排的事,隱去了喊出做牛做馬,也是他的安排。秦訟師很快就引開了喊話,加上他長期以來的忠厚做依仗,聖上便不會再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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