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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翁這是要去何處?」
文士善神色陰冷, 道:「拿著地契戶帖契稅帳簿, 去查鋪子!」
有偷逃契稅的, 鋪子估計就保不住了, 文士善這是要直接拿世家大族開刀了。
常甫瞪大了眼, 結結巴巴道:「東翁,這要查到何時去?」
文士善冷笑一聲,怡然自得地道:「查不了幾家。這些豪紳世家啊,我看他們是真拿自己當回事了。天下之大,莫非往土!」
常甫只一想,很快就明白過來,頓時佩服地道:「還是東翁聰明,保管查上一兩家,那些人就會坐不住了。」
文士善哈哈大笑,起身拂了拂衣袖,負手往外走去,道:「春日瀲灩春光好,正好賞春賞人賞景。」
常甫湊趣說是,跟在文士善身後出了屋,便加快步伐跑向了差役值房,心裡卻七上八下。
文士善聰明,見不得底下的比他聰明,上次他在府學覺著不對勁,一時急了些,回來之後,文士善就讓他叫上差役,去瓦子裡巡邏了一整晚。
春夜裡依舊寒冷,加上整晚不得睡,常甫又累又困,他卻不敢躲懶。
文士善這是在警告他逾距了。
常甫與詩詞歌賦上沒有天分,屢次不中,歇了科舉的念頭,尋了幕僚的差使,給文士善做師爺。
東家聰明,有前途也是好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常甫壓下了心裡的不安,隔得遠遠就吼道:「崔武,叫上你的人,護著文知府去當差。」
崔武剛從外面巡邏回來,一口茶還沒咽下,聞言放下茶盞,對幾個差役道:「走吧,還等著作甚!」
這些時日,他們抓人,來回跑府學,忙得腿都細了,卻沒落到半點好處,甚至連句辛苦都沒落著,不免都暗中怨聲載道。
崔武抓起佩刀,道:「想要差使,就跑快些。如今可不比以前,皮都給我緊了!」
平時崔武待他們好,底下的差役也肯聽他的話,紛紛起身拿著佩刀走了出去。
文士善走了過來,對著他們的見禮,隻眼皮抬了抬,鼻孔里唔了聲,目不斜視走在了前面。
崔武啜著牙花子,示意差役趕緊跟上。
常甫翻看著手上地契的地點,道:「先去明輝樓。快,讓兩個差役到前面去領路。」
明輝樓乃是明州府頗有牌面的酒樓,雖不算頂頂豪華,勝在一個雅字,背後的東家乃是辛氏。
崔武掩住了心中的驚疑,對身邊的差役嘀咕傳了話。
差役以為文士善要去用膳,不疑有他,忙快步跑了上前。
明輝樓離府衙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能並排過五輛馬車的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
常甫走了沒幾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平時人來人往的街上,行人稀少,皆不時好奇張望著兩旁的店鋪。
九成的店鋪,大門緊閉,只留了扇半開的窗欞。
有人不解上前,問道:「你們銀樓為何未開大門?」
夥計在窗欞後道:「客官可是要來拿頭面?客人請說明誰家定的頭面,定了何頭面,我這就去給客人取。」
那人搖搖頭,忙道:「我哪買得起你們福來銀樓的頭面,只看著你們大白天關門,一時好奇罷了。」
夥計便坐了回去,連解釋都欠奉。
那人一步三回頭走了,常甫見著不對,趕緊走上前,對文士善道:「東翁,不對勁。聽福來銀樓夥計話里的意思,他們開著半扇窗,是為了客人取貨方便,並未有開門做買賣的打算。」
文士善豈能看不出來,面上笑容不變,繼續往前走著,陰森森道:「他們這是想反了!」
常甫覷著文士善的臉色,到底不敢多說,再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直覺就算有聖上的旨意,這次的差使也難辦,深一腳淺一腳跟在了身後。
一路過去,鋪子大多都關著門,只有挑著擔子的貨郎,在來回走動叫賣。
見到差役前來,貨郎忙避讓一旁,驚惶地望著他們。
貨郎到處做買賣,消息靈通。今日只是朱門大街的鋪子關門,這條街上的鋪子,賣得貨物吃食,尋常百姓都買不起。
聽傳聞說,明日起,先從東市開始,市坊也要關門!
市坊一旦關門,城外的百姓進來賣菜賣鮮魚鮮肉菜蔬糧食,就沒了去處,城裡的百姓也買不到。
貨郎挑著擔子,連買賣都顧不上做了,飛也似的跑了回家。
文士善一行到了明輝樓前,不出所料,明輝樓的大門緊閉,連窗欞都關著。
常甫咽了口口水,迎著文士善黑沉得幾欲滴水的臉色,硬著頭皮上前,忐忑地道:「東翁......」
文士善一個旋身,冷冰冰盯著崔武,厲聲道:「查,去給我查!還有那些地方關了門。罷市,呵呵!」
崔武應喏,揮手叫上差役離開。
丁甲驚恐地道:「頭兒,不對勁,先前我們回來時,街頭一切如常呢,怎地這般快,全部都關門了?」
衙門裡的胥吏,比泥鰍都要滑頭。裡面不乏各家世家的人,衙門就是個篩子,文士善話音未落,消息就傳了出去。
崔武也不明就裡,知曉這次絕非尋常。琢磨了下,他神色一沉,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們,此次的事情,別亂摻和,只管去做事,別把自己填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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