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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辛寄年與程子安走得近之後,方寅幾乎都躲著他,平時回家遇到,連眼神都欠奉。
程子安知道方寅將他與辛寄年歸納在了一起,他也不在意,反正都是紈絝,他有品,辛寄年沒品而已。
方寅不是他們的一路人,無法強求。
辛寄年看到方寅不理他,想到即將到來的考試,對他的怨氣一下涌了上來,頓時臉色一黑,擼起衣袖生氣地道:「瞧他,還瞧不起你我。看打!」
程子安瞥著一旁的章麒,暫且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拉著辛寄年往外走,道:「放水去,你不憋麼?」
辛寄年悻悻哼了聲,隨著程子安朝外走去。章麒在一旁,小眼神來迴轉動打量著他們,緊隨其後跟了上前。
成績墊底久了,章麒的腦子就動得特別勤快。他對程子安的算學成績自是心服口服,在端午節時,趙知府親自召見了程子安,他在眾人面前侃侃答題的風光,在蒙童班已繪聲繪色傳過。
辛寄年的算學成績跟著變好,尤其是在他與程子安走得近了之後,章麒就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只他沒有證據而已。
章麒很是不甘心永遠最後一名,哪怕輪流也好啊,省得他每次考試回去,都會被罰。
從茅廁出來,程子安到庭院中的流水池裡洗手。蒙童們互相打鬧潑水玩,水珠濺過來,他熟練抬起手臂阻擋。
辛寄年卻不客氣,捧起水直接潑過去,與他們鬧成了一團。
章麒趁機擠過來,朝辛寄年努嘴,小聲道:「程子安,我們可是好兄弟,你告訴我,辛寄年可是作弊了?」
程子安慢條斯理甩著手上的水,不咸不淡地道:「徐先生強調過,指人作弊可要講證據。」
章麒已經明里暗裡打聽了好幾次,程子安都這般回答了。
他懂章麒那點小心思,也可以將算學答案告訴他。
只是,程子安不這麼做,一是對章麒的仁慈,二是秘密就是秘密,超過兩人就有走漏的風險。
畢竟,章麒性格優柔寡斷,欲欲躍試想要作弊,一次次試探,又沒那狗膽。
章麒出身小吏之家,以後極大可能繼承他阿爹的衣缽,繼續做小吏。
小吏是在衙門真正做事之人,基礎算學都一塌糊塗,百姓遭殃,他自己也在找死。
程子安無心與章麒多說,他從玩得起勁的李文敘身邊經過,水潑過來,他一旋身,水潑在了他的衣袍下擺上。
李文敘指著程子安,嘻嘻笑道:「程子安,可是你自己送上來的,不能怪我。」
程子安撣著濕了的衣袍下擺,辛寄年見狀,嗷地要衝上去替他報仇,被他眼疾手快抓住了,笑罵道:「好你個李文敘,居然倒打一耙。反正你家中有布莊,你賠我一身就是。」
辛寄年跟著幫腔,喊道:「對,讓李文敘賠給你,我穿的布料,全部是從他家的布莊買來。」
李文敘出身商賈之家,自幼耳濡目染,打量著程子安,立刻不樂意了,叫道:「程子安,我家布莊賣的都是錦緞綢絹等名貴布料,你穿的不過是細布,不值幾個大錢,少訛詐我。」
程子安道:「你少吹牛,你家也有賣便宜布料的鋪子。我們村里人去府城布莊買布料,都是從你家的布莊買來。東家叫什麼.....好似叫李椿,對,就是李椿。我們村里人都聽過,說是出自你們李氏。」
李文敘愣了下,皺眉一回想,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李椿啊!他不過是旁支的庶出,經常來我們本家打秋風,得了些陳舊的布料賞賜,放在他的雜貨鋪賣罷了。你可別聽他吹噓,他哪算得上正經的李氏本家。」
原來如此。
程子安放下衣衫,道:「好吧好吧,這次就饒了你。」
辛寄年跟著叫:「聽到沒有,程子安說饒了你,下次你再不長眼,就要賠了。」
李文敘既看不起辛寄年,又到底怵他,暗自不屑撇撇嘴,嘀咕幾聲走開了。
民不與官斗,商亦不與官斗。李氏只是富,尚沒到貴的階層。李氏兒郎會賺錢,卻不會讀書,迄今用錢捐了幾個虛銜,不若辛氏那般根基繁茂。
傍晚下學回家,程子安吃完晚飯,沒再攤著不動,程箴與崔素娘攜手去散步,他也跟在了身後。
程箴斜睨了他幾眼,終於忍不住道:「快放田假,學堂得要考試了吧?你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留在家中溫習功課?」
程子安笑得一臉燦爛,道:「阿爹的考試最最重要,才該留在家中好生溫習功課呢。」
程箴揚手,作勢欲揍他。
程子安跳著躲開,笑道:「阿爹阿娘,你們去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去找村子裡的夥伴們玩。」
程箴盯著他腰間鼓囊囊的荷包半晌,只哼了聲,不耐煩擺手道:「去去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程子安忙一溜煙跑了,崔素娘在背後揚聲叮囑道:「少淘氣,玩一陣就回來。」
程箴沒好氣地道:「他又揣了一兜子零嘴出去,不與村裡的孩童瘋半日,哪能回來。」
崔素娘抿嘴笑,溫聲道:「子安從未看不起窮苦之人,品行端正,就是淘氣了些。」
程箴沒好氣道:「這混小子,成日在那盼著我高中,他好能過舒坦日子。聰明勁不用在正道上,不知他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
崔素娘回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兩人笑說著,一起慢慢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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