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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望著案桌上幾乎沒動幾口的大魚大肉,不怒反笑。
謝知府這種人,上斷頭台也不為過。
實在是沒了談下去的心情,起身告辭:「謝知府早些歇息,下官就不打擾了。」
待到程子安離開之後,溫師爺憂心忡忡道:「東翁,瞧著程縣令此般做派,他肯定不想交賦稅。」
謝知府臉色難看至極,道:「我豈能不知,他彎彎繞繞問這一大堆的問題,不過是想要講述百姓有多不易罷了。百姓是不容易,真是可笑,百姓什麼時候容易過!前朝,大周,哪朝哪代容易過!朝廷不在乎,誰都不在乎,偏生他程子安慈悲為懷,想要強出頭!誰容易了,坐在我這個位置上來試試,我辛辛苦苦跑到富縣來,已經儘量容忍,低下身段。要是他還不識相,就休怪我與他撕破臉!」
溫師爺說不出什麼心情,他是窮苦人家出生,實在是苦怕了。
謝知府雖說有時候脾氣大一些,還算是個好東家,待他也大方,月例與賞賜都豐厚。
溫氏近親族人,靠著他做師爺,都過上了好日子,在老家頗有臉面,成了排得上號的鄉紳,就是縣裡的縣令見了,也要客氣一二。
溫師爺道:「東翁,昨日在下見到地里的小麥,不多日,最早的一批就得收割了。東翁不若就留在富縣,親自下田地去看著。東翁是何等身份,親自前去催農,這事,要是傳出去,又是一樁美談。」
傳出去,如何傳出去,當然是經由人的嘴,一傳十十傳百,讓幾個讀書人寫文章捧一捧,官聲就出來了。
謝知府撫須,很是謙遜道:「美談這些,暫且放著不提。富縣不比以前,我是要多留幾日,四下走訪一下,如實體會到民意,方能上達天聽。」
溫師爺見謝知府將他的建議,換成了自己的說法,臉上堆滿了笑,贊道:「還是東翁想得長遠,高明,高明,在下著實不如也!」
謝知府晚上吃了酒,如往常那樣,起得就遲了些。
洗漱完,謝知府看著夥計提來的吃食,眉頭皺成了一團。
平時早上起來,他都要先喝一碗燕窩羹。
罷了罷了,整個富縣估計也拿不出一盞燕窩,就暫且委屈一二。
謝知府剛捧起小米粥,溫師爺急急跑了進屋,神色驚惶,顫聲道:「東翁,程....程縣令在樓下,要見東翁。」
「這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程子安見我何事,讓他上來吧!」
謝知府斜睨了一眼溫師爺,端起碗遞到了嘴邊。
溫師爺都快哭了,急聲道:「東翁,出大事了!」
謝知府的手一抖,碗差點翻到,氣得他沒了用的心情,將碗一扔,厲聲道:「究竟什麼大事,在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耽擱了我用飯!」
溫師爺只能硬著頭皮道:「朝廷,朝廷來了旨意,程縣令,升任雲州知府......東翁,東翁,由程.....酌情留用!」
謝知府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什麼?!為何會這般?!」
朝廷吏部的公函,寫得清楚明白,也沒人敢冒這個險,仿照吏部公函,任用一州
溫師爺也想問一句,為何會這般?
作者有話說:
第120章 120 一百二十章
◎無◎
謝知府面臨著被解職的危險, 溫師爺同樣面臨著丟掉差使的危險,兩人魂不守舍,一起下樓來到大堂。
程子安如昨日那樣, 穿著半舊的布衫, 坐在臨窗的座位上,啃著饅頭就就小米粥。他看到兩人慘白著臉, 朝他們招呼道:「用過飯沒有, 過來坐。」
說罷, 他補充了句,掏出幾個大錢扔在案桌上,「我請客,喏,再去拿兩份早市來。」
夥計接過大錢下去了, 謝知府拖著沉重的腳步上前坐下,他哪有胃口用飯,接過程子安遞來的吏部公函看了許久,直愣愣盯著程子安, 道:「程縣令......」
程子安出聲打斷了他:「程知府。對了,你的字是什麼?還有你呢?」
兩人分別答道:「字子晦。」, 「字明瞻。」
程子安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晦, 哪個瞻,很是敷衍誇讚道:「好字好字,你們年長, 我直呼其名總不合適, 還是稱字以示尊重。」
一般來說, 長輩稱呼晚輩, 相熟交好的平輩友人之間, 皆直呼其名或者排行。表示尊重時,會稱呼字。
要是有了官位,比如尚書宰相等,皆以官職相稱。
程子安一說要稱呼兩人的字,他們彼此面面相覷,更加忐忑起來。
酌情任用,程子安難道是要解了他的官職?
此事毫無徵兆,來得太快,謝子晦整個人都暈暈乎乎,身上一會冷,一會熱。
夥計上了清粥饅頭,謝子晦連看都不看,定定盯著程子安。
程子安指著案桌上的早食,道:「吃吧,全富縣,估計約莫能有十餘戶人家,能吃得起白面饅頭,濃稠的小米粥。」
溫明瞻望著面前的碗碟,似乎明白了些。
以前家貧窮的時候,雜麵饅頭,只在逢年過節時能吃上,從來不知飽為何種滋味。
幼時聰慧,溫氏族人一起出錢,讓他去學堂讀書。雖未考中科舉,尋到了做師爺的差使,荷包就豐厚起來,族人跟著他雞犬升天,吃香喝辣。
謝子晦的品級不高,但他是官身。
在大周,有錢,不一定能有多大權勢。但有了權勢,錢財就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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