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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麒撇嘴不信,咯咯笑道:「你撒謊,你阿爹才不會饒了你。」
說罷他將書箱一丟,一下又來了勁,興致勃勃道:「反正都考完了,挨打就挨打吧。走,我們出去玩耍一陣再回家。」
程子安朝窗外看去,太陽已經西斜,他正在猶豫中,看到一直揣著胖胳膊坐在那裡的辛寄年,倏地一下站起身,帶著凳子哐當倒地。
課室里的吵嚷聲大,凳子倒地的動靜,只有幾個人聽見,一起看了過來。
辛寄年似頭憤怒的小牛犢般,朝方寅蹬蹬瞪走了去,眾人皆感到了大事不妙,下意識躲閃到一旁。
「讓開,讓開!」辛寄年到了方寅跟前,吆喝著伸手推搡開圍著他的同學,揪住了他那可憐的布衫。
「嘩啦」一聲,布衫終於經受不住辛寄年的蠻力,袖子與衣襟分離,連著裡衣都一併破裂,方寅瘦成排骨般的小身體露在了外面。
人群中傳來了嗤笑聲,指著方寅捂嘴竊竊私語:「真是窮酸!」
也有人替方寅打抱不平:「窮人也能讀書啊。」
「村子裡的私塾就夠了,卻跑到府城來讀書,同窗穿得衣不蔽體,說出去都沒臉,晦氣!」
辛寄年譏諷打量著方寅的破衫,這次變得聰明了些,氣勢洶洶訓斥:「課室乃是讀書淨地,好你個方寅,居然帶頭喧譁,成何體統!」
方寅想要遮擋破衫露出來的身體,又想要掙脫開辛寄年,窘迫慌亂得臉都白了,弱弱辯駁道:「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程子安嘆了口氣。
又來了,又來了!
霸凌真是無處不在啊!
第3章 3 三章
◎無◎
程子安不學無術歸不學無術,他很看不上欺負弱小的那類人。
有本事去欺負比自己強的啊!
這樣也不對,弱小才能欺負,強大就是巴結了。
比如已經有人在憤憤不平附和辛寄年。
「對啊,先生說了,課堂乃讀聖賢書的地方,方寅你大聲吵嚷,就是對聖人不敬。」
「仗著先生喜歡,處處出風頭罷了!」
你一言我一語,辛寄年有人支持,不免更得意,用力一掌推開方寅。
方寅瘦弱,被推得站立不穩,蹭蹭往後退,後背咚一聲撞在了講台上。
不知是痛還是其他,方寅眼淚刷一下滾滾掉落,咬牙死忍,默默哭泣。
「咦,流淚了!真是沒出息,大男子漢哭甚哭!」
辛寄年指著方寅的破衣衫哈哈嘲笑,「也知道羞愧啊,你不是學習好麼,連『冠必正』都忘了?」
「冠必正」出自《弟子規》,難得辛寄年記得了一句。
辛寄年的擁躉們跟著一起不屑譏諷,畢竟是七八歲的孩子,既天真又殘忍。
方寅哭得雙目通紅,他就算再聰明,只是年紀小,此時完全懵了,反覆弱弱爭辯道:「我沒有,我沒有.....」
辛寄年氣焰高漲,蹬蹬蹬逼上前,拳頭在方寅面前揮舞,居高臨下怒斥:「你還敢狡辯,你看這衣衫.....嘖嘖嘖,衣不蔽體,先生就該打你板子!」
他一邊大聲指責,一邊伸手去拉扯方寅已經岌岌可危的衣衫。布料呲啦,衣袖在爭奪中飄在地。
方寅光著半邊膀子,驚恐羞愧蹲下來,試圖隱藏住自己的貧窮與絕望。
「有錢無罪,貧窮有罪」。
程子安面無表情看著前面的霸凌,突然想到了曾看過電視劇的經典台詞。
在大齊朝,有錢就有權,兩者相輔相成,極少單獨存在。
辛氏世家大族,對族中兒孫的教養應該不差。不過大族嘛,總有幾個不成器的。
有熊孩子必有熊父母,程子安沒見過辛父,從辛寄年的行為舉止來看,他要不是被家裡養歪了,就是被寵壞了。
無論哪一種,與一個毫無身家背景的窮蒙童比起來,還是不成器的兒孫重要。
除非方寅能當到百官之首。
方寅離百官之首,還有十萬八千里。
要是辛氏在中間橫出一腳,方寅沒關係沒錢沒背景,說不定走出明州府都難。
退一萬步說,方寅自己再厲害,方氏要成為辛氏那樣的大族,他這一代還不行,至少得三代以後再看。
就好比程箴再才華橫溢,就算能高中狀元,程家依然是小門小戶。
突然,程子安陡然體會到了物傷其類的恐懼,暗戳戳禱告,程箴一定要爭氣高中進士,免得他以後也要淪落到方寅這樣,處處受欺負。
辛寄年的拳頭已經擦過方寅的臉了,程子安看了眼旁邊傻呆呆的章麒,將書箱弄得哐當響,誇張無比大嚷道:「哦哦哦,考完嘍,考完嘍!」
章麒尚未回過神,眨巴著眼睛看著程子安。
其他同學聽到喊聲望來,看到程子安一腳踏著凳子,一腳踩在案桌上,雙手叉腰仰天大喊:「終於考完了!過節嘍!過節嘍!」
程子安跟跳大神一樣興奮發瘋,其實他也感到傻得很。
小門小戶嘛,這可不是法治時代,惹不起就躲。
程子安既要仗義相助,也要量力而行。
學渣章麒很快就咧嘴笑了,哪管以後還會有無數的考試,眼前這一關過了,是值得歡慶。
他有樣學樣,比程子安還要誇張,站在案桌上蹦跳,跟狼那般嗷嗷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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