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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與記憶糾葛甚廣,她的靈魂印記里難免有她過往和現在的記憶,她並不想讓江城知道這些,是以用禁制封了那半印記里的所有記憶。
她將剩下的一半托於手心,手指微微一動,印記飛入她的眉心間隱去,同時間,她仿佛被什麼大力一震,緊捂住心口,痛苦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想不到靈魂這才離體不過一刻鐘,便已損傷至這般程度。
她面色蒼白,唇角鮮血分外鮮明,她無暇顧及這些,艱難地抬起手捏了個訣將江城送回了自己屋內,看向那團黑氣,黑氣正在不停地胡亂撞擊著結界,結界已被撞出數道蛛網般的裂痕,它仿佛知道自己即將衝破這困住自己的壁壘一般,更加賣力地往裂痕處撞擊起來。
湖中靈力已經稀薄若無,她整個身子開始往下沉,她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召來一道風托著自己上了岸,腳尖剛一著地,整個人就跪倒在地,喉頭一甜,全身如墜千斤。
現下這般境況,縱然她想解決那黑氣,也是有心無力。
那黑氣仿佛瞅准了時機,一舉衝破結界,以迅雷之勢鑽入她的身體,霎時間,她瞳眸中紅光乍現,鮮紅色紋路攀附上她的臉頰,乍隱乍現,痛苦難忍,腔內血腥味肆虐,手指蜷縮痙攣,青筋暴起,在地面抓出五道指痕,又徒然鬆開,整個人往前栽倒,昏迷不醒。
黑氣自以為得逞,肆無忌憚地往她的心臟涌去,她背上亮起一道脊骨狀的光亮,將那黑氣擋在了心肺以下。
月色降下日色升起,林間雀鳴聲聲清脆,微風輕弄,攪落了竹葉幾片,在慕雲棲的眉間停留了片刻又滑落下去,她昏迷極深,眉頭緊皺,不曾被這小小動靜喚醒。
江城在床上乍然驚醒,捂住心口大口喘著粗氣,很快,他意識到在京陵城的那股強烈痛感已經煙消雲散。
方才他夢見慕雲棲的靈魂碎成一片,消散而去,夢中痛不欲生,醒來亦是。
而當下他沒有感知到她的一絲氣息……
一定是她救了他,那她人呢?
想到夢中景象,巨大的恐懼感頓時襲來,他猛然起身,跑至樓下不見人,心中愈發焦灼不安,跑出竹舍環視一圈,在山崖邊看見淨心湖旁邊的松竹傾倒一片,急忙往那邊趕去。
「雲棲!」他看見倒在地上的慕雲棲,心中如同萬蟻啃噬,疼入骨髓,再顧不得分寸,將她抱在懷裡,不停地呼喚著她,「雲棲,雲棲。」
豆大的眼淚落在她的臉頰上,綻開涼涼的一片。
可惜慕雲棲昏迷太深,沒能聽見江城對她的呼喚。
她曾問他為何從來不喚她師父,他未答,眼神望向別處,她聳肩一笑,也不勉強。
當下她若是聽見他親口喚她的名字,免不了要小吃一驚,然後摸摸他的頭笑一笑,說一聲「乖,應叫師父。」
可是,不是師父。
她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不同的。
不是師父。
是人間驚鴻。
是心間神明。
第10章 禍起
窗外烈陽緩緩褪去,拉長萬物身影,終是墜於山頭,天地間復而一片清冷,螢火三三兩兩繞著竹籬飛舞,風一起,便伏在了竹籬上,待風一過,又再度張開翅膀,忽閃忽滅地往窗邊飛來。
慕雲棲躺在床上,全身光華流轉,面色已紅潤了許多,待光華只剩渺渺,即將平息之時,她體內的黑氣忽而躁動,再次嘗試往心口處鑽,仍被擋得嚴嚴實實。
江城一直守在她的身旁,見了黑氣,神色一凜,伸出手懸於空中,打算將那團黑氣從她的體內拉出來。
看黑氣只能盤踞成一團,不上不下,應是不會傷到她。
靈力自他的手中湧現,黑氣有了絲絲躁動,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溢出的光芒頓時熄滅,白霧般的月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她緩緩睜開雙目,語氣輕靈,已聽不出任何虛弱,「它要是再入了你的體內,我豈不是白受了這一遭?」
江城將她扶起,眉宇間的擔憂始終未散,「那便任這東西一直待在你的體內?」
「自然不會,這東西喜食活物靈魂,明日你去山下向村民買只雞來,將靈力注入雞身,助我將它趕出去便是。」
「當真可行?」
「當真可行。」她素指在他的眉心點了點,「我何時騙過你,竟讓你這般不信我?」
「好,我寅時便去。」
她輕輕一笑,「不急,待村民們起了再說,莫要驚擾了他們。」
縱然她這般說,江城還是早早醒了,在山下等候村民起來,只一戶有動靜,他便急急趕過去,同人家將家畜買了來。
那村民一臉茫然,等反應過來時,看著手中一錠銀子朝著前方喊「小郎君,錢給多了」,但人影早已不知所蹤。
慕雲棲聽見一絲動靜,就知道江城已經醒來下山去了,她也了無睡意,索性起了坐在石階上等。
果真,他帶著一隻紅冠公雞出現在她眼前,一臉嚴肅的少年拎著「咯咯」叫個不停的公雞,畫面實在過於詼諧,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少年正色道:「別笑,先將體內那東西取出來。」
「好好好,都依你。」
詛咒這東西,沒有實體,若無依附便會四處遊蕩為禍,若是宿於殼內,吞食宿主靈魂的同時也與宿主同生死,此時殺了宿主,詛咒便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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