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宋柏彥會理解我今晚的選擇
唐黎睡得不沉。
聽到說話聲,她就醒過來。
發現病房裡的李阮,唐黎沒顧上打招呼,先到窗前往外看一眼。
哪怕已是深夜,大街上,仍有三五成群的民兵在嬉鬧抽菸,個個肩挎81-8自動步槍。
邦康,作為南瓦首府,是個全民皆兵的地方。
南瓦不是丹邦,混進來不容易,離開更是困難重重。
李阮從醫療推車裡取出一套綠軍裝,交給唐黎:「聯軍415旅負責採買的司務長收過我的好處,我告訴他,昆被抓,我準備金盆洗手,這次是來帶唯一的妹妹離開南瓦。」
雖然415旅不駐紮在康邦,司務長手裡卻有各地通行證。
「離開邦康,我們會坐415旅的軍需車。」
他們冒充的是後勤兵。
為防萬一,唐黎頭髮也得剪短。
唐黎瞧著李阮遞來的剪子,還沒伸手去接,右腿被人抱住了,是宋景天。
小傢伙緊緊貼著她,難得的一聲不吭。
李阮這個計劃,未考慮到宋景天。
部隊裡,是沒小孩的。
如果他們帶著宋景天上路,在關卡處就會被攔下來。
小傢伙本就早慧,顯然也察覺到這點。
「過會兒,我讓我的人引走外面那些南瓦兵。」李阮將動力繩一端系在病床橫杆處,又教唐黎怎麼把繩子綁身上:「這是三樓,我先試繩下去,然後在下頭接應你。」
唐黎卻將綠軍裝放回推車上:「今晚我不能跟你走。」
李阮抬頭,看向她。
餘光掃到唐黎腿上的掛件,李阮猜到緣由:「欽溫瓦不會傷害這個孩子,我們回到清府,將他在南瓦的消息傳遞出去,S國那邊自然會想辦法營救他。」
這是最好的安排。
宋景天是靳驪華的親孫子。
就算唐黎逃走,靳驪華也不會遷怒於他。
唐黎知道自己該這樣做,然而,特敏裙被小傢伙攥著,她終究沒扯下孩子的雙手:「李家要的帳本,我現在有機會接觸到。」
「帳本不是我此次來南瓦的目的。」李阮神情鄭重。
言外之意,不需要唐黎留下來冒險。
「如果我告訴你,伊薩這幾年的毒[0]品生意,做主的一直是欽溫瓦呢?」
這個發現無疑叫人意外。
李阮在昆身邊十年,也見過伊薩多次。
幾年前,伊薩突然移居南瓦邦,從那之後,甚少在人前露面。
遇到生意上的問題,也是昆趕去南瓦與伊薩交待。
每次見面,昆都是被單獨喊進屋內。
李阮仍記得,有那麼幾回,昆出來臉色都不怎麼好。
有唐黎的提醒在前,李阮不由得懷疑——
當時在屋裡與昆談事的,恐怕就是欽溫瓦。
昆一向爭強鬥狠,自然不會服一個情婦,才將情緒帶到了面上。
「欽溫瓦,是宋靳陽的母親。」唐黎對李阮又道:「我想請你把這個消息告訴宋柏彥。」
宋靳陽。
李阮不知道這是誰。
既然姓宋,想必是宋家人。
消息他可以轉達,只是——
他又將目光投向緊挨著唐黎的宋景天。
唐黎看出李阮的擔心,解釋道:「欽溫瓦抓我來這裡,就是想讓我給孩子做個伴,目前來看,不會有性命之憂。」
李阮道:「S國已向緬國官方提出交涉,結果如何,未可預知。」
這是在告訴她——
錯過今晚,下次機會還不知在哪裡。
一旦南瓦聯軍不配合,她回國的日子就遙遙無期。
「六年前伊薩運往M國的貨被查獲,M國要求引渡伊薩,伊薩四處周旋,最後讓一個姓伍的毒販去頂了事。」
這一次,伊薩很可能故技重施。
S國的國力再強盛,也管不到緬國境內。
想讓他們老老實實交出人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黎再度看向這個只相處過短短几日的表哥:「如果真的回不去,我在南瓦也不是不能過,我外公做了二十幾年臥底,你在昆身邊待了近十年,輪到我,不是就不能受這份苦。」
李阮喉結微動,唐黎補充:「至於宋柏彥那裡——」
她頓了一頓,再開口:「我相信,他能理解我今晚作出的選擇。」
既然唐黎不肯走,李阮又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還是那個美艷護士。
唐黎想起另一樁事:「欽溫瓦知道我是李家人,也知道了我外公是李家派去的臥底。」
她不認為是李灝告訴靳驪華的。
李灝沒拿到帳本前,不太可能自曝底牌。
李阮聽懂她的話外音,也據實相告:「那日欽溫瓦與老爺子通話,說要邀請你來南瓦做客,老爺子就猜到家中有人泄露了你的行程。」
正因為如此,他才沒再以昆下屬的身份返回南瓦。
李阮一走,小傢伙也放開唐黎。
唐黎看出他情緒低落:「不能跟著一起走,很失望?」
「小老頭又不想帶我走。」宋景天坐回到凳子上,看破也說破:「他是來接你的。」
是因為他,唐黎才沒走成。
他本來都想好了。
如果唐黎丟下他離開,他就不再回S國。
然後,他給欽溫瓦做孫子。
還要改名叫路西法。
等他將來幹掉欽溫瓦稱霸金三角,唐黎就會知道他的厲害。
到時候,唐黎再來找他,自己就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地告訴她——他沒有母親,他是金三角惡名遠揚的頭號毒梟路西法,不是什麼宋景天。
唐黎不清楚小傢伙豐富的心理歷程,重新爬上床,「從明天開始,你得裝半個月病,記住沒?」
話落,才蓋上的薄被不見了。
唐黎坐起身,宋景天正摟著薄被:「這我的。」
說完,去了旁邊的陪護椅。
唐黎:「……」
小傢伙鋪好薄被,在陪護椅前做了一套扭腰操,剛準備就寢,幽幽的女聲從病床上傳來:「從前有一對叔嫂,後來,嫂嫂凍死了。」
宋景天:「…………」
其實陪護椅是有被子的。
只不過,唐黎嫌不乾淨不肯蓋。
正想著要不要去拿那條髒被,雪白的薄被扔了上來。
翌日一早,靳驪華趕到醫院就差點氣岔。
她的乖孫蓋髒被睡陪護椅。
至於陪夜的人,正鳩占鵲巢地,在病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
晚安。
宋先生已準備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