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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道再後面,是一小片擁擠的貧民窟,以及荒廢多年的大棚基地,只是大棚結構已經被人扒乾淨了,只留下大片光禿禿的空地。
陸銘初似乎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他帶著江寂,直接進了街道最高的一家餐館,然後非常奢侈地要了頂樓的包間。
這種私人場地里是沒有監控的,頂樓是獨立包間,也不用擔心旁邊會有人。
但江寂上樓後,還是在頂樓轉了一圈,確定每個包間都是空著的。
陸銘初放心地說:「在這條街道上混的都是夜貓子,白天沒什麼人,傍晚才開始熱鬧。」
江寂推開最後一個包廂門,往裡看了眼。
「你對這裡很熟悉。」
陸銘初指了另一個包間,示意江寂坐那邊,他聲音有些得意:「我在這邊找到了財路,而且混得不錯。」
江寂回想著這條街道上的場景:「賭博嗎?」
陸銘初心裡清楚這不是條正道,雖然混得不錯給他帶來了成就感,但被人拆穿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
「就是我們第一次住的旅館老闆,給介紹的工作,」陸銘初說,「一開始是讓我在裡面打雜,兼職保安,後來我發現我賭運還不錯,就跟幾個賭場合作,當了他們的……職業老千。」
陸銘初負責幫賭場贏錢,然後按點抽成。他運氣一直很好,幾乎每天都有五百以上的錢入帳。
進了包間,陸銘初給江寂拉開椅子,感嘆說:「我一直以為這裡的大部分人都窮得只剩一條命,但事實告訴我,就算只剩一條命,賭狗也能把它變成錢。」
陸銘初挑的包間有一扇窗,正對著貧民窟旁邊的光禿空地。而現在,那片空地上,搭了一間尖頂木屋,外觀很類似現代世界裡的教堂。只是屋頂上豎立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隻豎立的眼睛。
江寂一看,就認出那間屋子的背後組織——快樂教。
這會,「教堂」門前擁擠地站立著幾十個人,他們在等著「教堂」開門。
江寂感到奇怪,之前他離開第四區的時候,快樂教聲勢浩大的進行宣傳還沒幾個人理,這才幾天過去,快樂教就發展得如此紅火了嗎?
是因為有玩家指路嗎?
「我懷疑快樂教里有玩家。」陸銘初的話果真印證了江寂的猜測。
江寂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木頭桌面,能在幾天時間裡,就把一個無人問津的教會指點成這樣,這個玩家不簡單。
是個聰明人,而且還是個很有頭腦的聰明人。
陸銘初不太舒服似的換了個姿勢,他身體肌肉在無意識地繃緊,呼吸也變得比之前更沉,說道:「你離開之後的第二天,我在路上碰見了快樂教在發快樂水。」
江寂立馬懂了陸銘初為什麼會狀態緊繃了,他喝過快樂水,並一直處於戒斷期。這種情況下,突然碰見有人發快樂水,對他來說,就跟毒癮發作時有人送上毒品一樣。
「你沒去要來喝嗎?」
陸銘初不安地搓著手指,說道:「差點。」
那時他的確像是被魘住了一樣,朝著發放快樂水的教徒走去。如果不是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突然回過神,他肯定已經接過快樂水大口喝下去了。
當時,他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拖著自己的身體,遠離了那群危險的教徒。
「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陸銘初不停換著坐姿,「是快樂教宣傳教義的話術,突然變了,他們開始宣傳靈魂輪迴、剝奪,以及來生了。」
……
神目教堂。
這間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搭建出來的建築,面積很大。進門便是宣講用的大廳,中間是專門接待入教教徒的小廳,後面則是老教徒們生活起居的地方。
李木蘭站在二樓的木窗前,略微一低頭,便能看到下方擁擠的人頭,這些都是已經成為快樂教教徒,或者即將成為教徒的新人。
等到中午二十點,宣講開始,人會更多。最高峰的時候,整個大廳,包括門外,滿滿當當的全是被新教義深深吸引的人。
而這一切,全都是楊柳輕帶來的。
李木蘭清楚記得,她跟楊柳輕達成合作後,楊柳輕對她說過的話。她說,想要讓一個教會快速擴張,並且吸納大量忠誠教徒,他們需要藉助一種力量,而不是喊喊「快樂至上」「快樂之神已經」這種遙遠空洞的蒼白口號。
李木蘭當時並沒把楊柳輕這雲裡霧裡的話當回事,她只是配合地問了一句:「什麼樣的力量?」
楊柳輕看著窗外,回答她:「虛構的力量。」
李木蘭完全沒聽懂這幾個字的意思,甚至一瞬間對楊柳輕的能力產生了質疑。
楊柳輕問了她一個問題:「聯邦第一區有法律嗎?」
這個李木蘭倒是隱約有聽說過,聯邦有漢謨拉卡法,據說就算是特等公民,在觸犯法律的時候,同樣會被處罰。
楊柳輕說道:「法律就是一種虛構的力量,政權、國家,包括交通規……公民等級規則,都是從虛構里誕生出來的東西。它沒有實體,只是一種人為編造的概念,但這種概念,統治著整個聯邦第一區。」
李木蘭開始覺得有意思了,她問道:「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楊柳輕道:「編造一個故事,有邏輯,有美好未來,有希望的故事。」
李木蘭很感興趣,她溫和道:「具體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