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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與地面距離至少幾千米,因為山川與河流,都在他腳下縮小成了畫卷。不知道是雲還是霧一樣的東西,慢慢從遠處漂了過來,遮住那電影畫面一樣的大地。
夢境就在這裡突兀的結束了。
江寂睜開眼,發現天色已經大明,陽光明亮灼熱,從斷壁頂端斜斜照下來,像是一層金黃色的紗帳。
他第一反應就是要看時間,卻發現自己手臂酸痛得要命,一下子竟然沒舉起來。不僅是手臂,身體各處,從腳到脖子,再到他的雙眼……沒有一塊肌肉,一個身體器官是不痛的。
隨著意識清醒,強烈的飢餓感也隨之涌了上來。
江寂緩了好久,才勉強控制著身體肌肉,讓自己坐了起來。他看了眼時間:上午十一半點。
又是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
系統的虛擬屏在這時彈出,提示道:「第二輪遊戲結束倒計時:三十分鐘。」
累炸的第二輪遊戲終於要結束了,江寂咬開兩支營養劑,一邊喝著,一邊在腦中呼叫系統。
系統秒回:「我在。」
江寂道:「昨晚忘了問你,我這次支線任務的獎勵是什麼?」
系統反問:「你希望是什麼樣的獎勵?」
江寂疲憊地揉著眉心,緩解頭疼和眼睛疼:「這是你的惡趣味嗎?又不是我要什麼你就能給什麼,這樣反覆地問,你到底想試探什麼?」
系統輕輕笑了,但它的笑聲始終讓江寂覺得驚悚。
「你總是這麼敏銳。」系統誠實道,「我想知道你的欲/望是什麼。」
江寂毫不猶豫:「錢。」
不論是在遊戲裡,還是現實世界裡,他最想要的都是錢。想到自己身上背負著債務,江寂就渾身不爽。
系統道:「欲/望是會變化的,你不會永遠只想要錢,當『錢』這個欲/望被滿足,你又會想要什麼呢?」
江寂頭疼難受,實在沒功夫跟系統嘰嘰歪歪,他道:「在你們遊戲世界,只有你一個系統嗎?能不能給我換一個話少的?最好還要笨一點。」
系統又笑了,音調偏高,像是被江寂逗樂,於是忍俊不禁地發出了聲音:「很可惜,只有我一個。」
江寂放下手,目光垂下,他看著地面,問道:「你有名字嗎?」
聯邦有三大系統,每個系統的名字都不同,那遊戲系統呢?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的是,現代世界與賽博世界,是同一個世界的不同時間,那麼系統是來自比賽博世界更加未來的世界嗎?
聯邦的三大系統里,會不會就有它,或者是它的早期雛形?
系統輕聲道:「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會知道的。」
江寂原本還想試探性地問問系統的目的,現在看系統連名字都不說,目的就更不用問了。
他問:「所以,支線任務的獎勵到底是什麼?還是一次來自數據世界的幫助嗎?」
系統思考了幾秒,給出回答:「是一次來自『我』的幫助,你可以要求我幫你掩蓋信息,也可以……」
「我要你幫我掩蓋信息。」江寂打斷系統,「我在地下基地里留下了大量生物信息,聯邦或者火焰軍等第三方,如果想查,早晚有一天會通過生物基因查到我。那個時候,我要你幫我隱瞞真相。」
系統笑著道:「如你所願,以及……感謝信任。」
江寂怔了怔,忽然意識到,他好像的確是在開始信任系統了,不過僅限於它在數據世界裡的能力。
喝了幾支營養劑,江寂慢慢活動著身體,慢慢適應了那些強烈的酸痛感。他扶著牆,站起身,看向被扔在最洞裡最深處的陸銘初。
結果發現裡面空空如也,陸銘初不見了。
滿是小石塊的地面上,留著一條清晰可見的爬痕。陸銘初那傢伙,趁著江寂睡死,一路爬著跑了。
江寂:「……」
挺牛。
也感謝這個陸銘初,沒在江寂睡死的時候給他來一下,不然江寂能不能醒來,都還是個問題。
江寂順著爬痕找了過去。
斷壁底不遠處,就是一個斜坡,江寂在這裡發現一串翻滾的痕跡,而陸銘初在滾完了一個山坡後,竟還在堅強不息地繼續往前爬,毅力驚人到令人欽佩。
江寂追了七八百米,終於看見了那蟲子一樣拱著身體,一點點往前爬行的陸銘初。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陸銘初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爬行地動作忽然停了,他翻了個身,在滿是枯枝落葉的地上直直躺平。
江寂繞到陸銘初旁邊,蹲下身看著他。
陸銘初也轉著眼珠看著眼前這個戴防毒面具的人,儘管他被火焰軍揍到鼻青臉腫得分不清五官,但神態看著竟然還挺鎮定。
兩人都沒說話,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好以此做出更加利於自己的反應。
江寂看出來了,這個陸銘初,看著普普通通,實際上卻是個聰明人。
最後是江寂先開口,他扯出塞在陸銘初嘴裡的紗布,問道:「有人給你喝過快樂水吧。」
陸銘初難受地活動著口腔,紗布讓他舌頭乾燥得麻木了,轉都轉不動,好幾秒之後,陸銘初才說話:「你是他們的同夥嗎?你又想要什麼?」
江寂冷漠道:「我要玩家的所有信息,有多少個玩家,都藏在哪裡,怎麼找到他們,怎麼確定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