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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卓道:「你今天就射那邊,目標是打中十個人。」
江寂並不關心目標和對面的人,但他還是不忘人設地猶豫問道:「不會有麻煩嗎?萬一那邊的人找過來了……」
肖卓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隨手撥弄著桌子上的紙牌:「你手上不是有槍嗎,來一個,打一個。」
江寂還是猶豫了片刻,才把槍架在窗口上,假裝調試瞄準鏡,同時他悄悄按下了屏蔽器開關。
肖卓通訊器被屏蔽的事毫無察覺,他跟保鏢玩起了紙牌,順便跟保鏢閒聊地問起了第四區的近況。他這次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江寂身上。
江寂忽然意識到,肖卓跟他出來,目的並不是為了練槍,而是另有打算,也許為了進一步試探江寂,也許是為了別的私人目的。
練槍只是個藉口。
江寂舉著槍,視線餘光瞄向通訊器,明明已經過去十分鐘了,卻沒有震動傳來。說明陸銘初並沒有按計劃,進入賭場。
江寂離開前有很詳細地交代陸銘初,進入賭場後才給他發消息,出現意外就保持安靜。因為江寂會沒空查看消息。
不知道陸銘初是碰見什麼意外了。
江寂心裡忽然隱隱生出一點不安,今天碰見的意外太多了,計劃恐怕不會很順利。
想著,江寂扣下扳機。
沒有子彈的槍只發出一聲空響,江寂借著檢查彈匣的動作,把槍里的一個零件卸下來,接著才說:「槍里沒裝子彈。」
肖卓應了聲是嗎,他手裡捏著牌:「那你自己裝。」
於是江寂很自然地放下狙擊槍,走向肖卓。黑色箱子就放在肖卓手臂旁邊的桌面上。
江寂與肖卓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兩步就能跨過去,邁出第一步後,江寂握住了藏在腰間的匕首。
第二步跨出,江寂走到了肖卓背後。
他舉止神態自然,甚至連殺氣都隱藏得極好。
肖卓抽出一張牌,隱約里,他似乎感知到了一點說不清的不對勁,可沒等他有任何反應,匕首的冰冷反光驟然亮起,借著一隻手臂突然繞過來,用力捂住了他的口鼻。
肖卓登時意識到危險,他身體猛地繃起,可背後的人動作更快,肖卓脖子上一涼,又很快一熱,因為血涌了出來。
肖卓悶哼了一聲,終於反應過來,身體肌肉驟然爆發,他猛力撞開了江寂。
力氣非常大,江寂後退兩步,後背撞牆上。
肖卓捂著脖子站起來身,江寂那一刀劃得很深,血大股大股地往外涌,從他的指尖和掌縫裡湧出,迅速染紅了他的衣服。
變故來得極快,又極其突然,毫無預兆,甚至哪怕到了現在,肖卓也沒感知到半點殺氣。
江寂的整個偷襲,自然地不像是在謀殺,像是隨手切了一塊水果。
正對著江寂的保鏢舉著紙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江寂握著帶血的匕首,朝著肖卓走去:「你謹慎的習慣沒告訴你,別輕易把後背暴露給別人嗎?」
肖卓咳出口血,暴怒地漲紅了眼睛,他不斷後退,衝著保鏢大喊:「還不殺了他!」
保鏢扔開紙牌,站起來。
江寂道:「你的尾款還沒收到吧?這個人今天死定了,你要是幫他,你也會死,但你要是只在邊上看著,等他死了,我雙倍付你錢。」
保鏢看了看血流不止的肖卓,他又坐了回去。他今天接業務,本來就只求財,誰給都一樣。
江寂握著匕首,步步逼近,染血的金屬匕首舉起,冰冷寒光折射落到肖卓臉上。
肖卓神情大駭,急促地喘了口氣,然後忽地壓住呼吸,發出了一聲拖長的「嗯」,很輕的,語調自然拉長,像是思考或是猶豫時會發出的聲音。
江寂舉起匕首,視野里的畫面在這時驟然扭曲,又在瞬息間迅速穩定。
場景陡然變幻,賭場包廂,以及肖卓和保鏢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顏色冷白的巨大空間,慘白幽冷的光從四面八方照過,將江寂的視野蒙蔽成一片虛影。
模糊里,有棺材一樣的玻璃水箱,從炫目的白光里浮現而出,像是聳然豎起的巨牆。
刺目的白光漸漸被遮擋,江寂在交織的光影里,看到了棺材水箱裡浸泡著的東西,或者是說是人,一個個浸泡在渾濁液體裡的女人。
每個人都閉著眼,睫毛與嘴唇上凝聚著細小的氣泡,慘白纖長的身體,以及凌亂飛舞黑色髮絲,一起隨著水波慢悠悠地浮動。
整個畫面,猶如恐怖電影裡的震撼截圖。
江寂只仰頭看了半秒便收回了視線,他神經繃緊到極致,警惕戒備地看向周圍。無數水箱棺材密集交疊,占滿了整個巨大的白色空間,只留出一道道狹小的,迷宮一樣的通道。
但這都是幻境。
實際上的江寂,這會恐怕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他必須要馬上掙脫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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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里。
江寂的確是呆站在原地,舉起的手臂放了下去,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
肖卓癱坐在椅子上,用力捂著脖子,卻還是止不住湧出的鮮血,傷口太深了,要是不儘快處理,不出十分鐘,他就會死在這裡。
肖卓睜著赤紅的眼睛,盯住保鏢:「我可以給你十倍的錢,只要你幫我找來分子噴劑,賭場裡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