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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凡間劍卡住了?」
「不知道。」許若凡說。
難道這把劍已經被焊死在這裡?
他也嘗試著拔了拔,手才放上去——
咻——
凡間劍輕而易舉被拔了出來。
一時間,一陣黑氣自劍口下方沖天而起,直向著星空沖了上去,無數來自地獄的千萬道低語,自他身後轟然響起——
「誰……」
許若凡忙又把凡間劍插了回去。
黑氣瞬間消失,四周恢復了寂靜。
許若凡收回手,抹了一把冷汗。
余繼軒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師父你……竟能拔下這凡間劍……」
「噓——」許若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洞穴里的淵,生怕淵已被驚醒。
余繼軒見他鬼鬼祟祟的動作,更是恍然大悟:
「原來,這劍只有你才能拔出,這樣一來,眾人為這凡間劍耗盡資源、爭奪不休,卻不知其實根本就無人能夠將它據為己有,更是無人能夠阻止淵禍亂天下。真是一手好棋!」他嚴肅地點頭。
許若凡:「……」你說的都對。
他苦笑一聲:「那你可別讓他人知道,我能拔出這凡間劍。」
「放心!余繼軒誓死為你保守這個秘密。」余繼軒信誓旦旦道。
許若凡發現,余繼軒雖然對那些無涯峰的人很糟糕,叫了他一聲師父後,對他幾乎稱得上是掏心掏肺,不免也有幾分心虛起來,心中打定主意,要想辦法讓淵和余繼軒拉近關係、好好相處……
畢竟,他們才是真正志同道合的人。
「……秘密……」
混沌而遙遠的陣陣低語,在許若凡耳邊響起。
「什麼……秘密……」
許是剛才拔劍後的響動太大,淵還是被驚醒了。
幸好,祂沒有生氣,許若凡想。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可以直接從黑霧呈現的狀態,和祂說話的嗓音,來判斷淵此時的情緒。
比如,黑霧不管來去快慢,只要沒有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淵的情緒便算是穩定的。
祂的聲音越整齊、越容易分辨的時候也是。
當淵情緒不穩的時候,那無數個聲音,幾乎像是各自在說自己想說的話,無法統一在一起,不會像現在這樣,清晰地表達出淵想要表達的含義……
余繼軒雖已聽到淵的問話,卻想著淵不過是許若凡手底下的一頭野蠻魔獸,看著再有氣勢,還不是任許若凡拿捏,鼻子是徑直翹上了天花板:
「你算個什麼東西?師父要我保守的秘密,是你能追問的?乖乖回去躺著吧!沒事別插嘴!」他兇巴巴地對淵說。
正打算要快速拉進兩人關係的許若凡:「……」
余繼軒這混小子……當真是本性難移。
果不其然,淵冷笑起來。
黑霧漸濃,絲絲呼嘯的狂風,卷著冰刀似的濃霧,襲向了余繼軒。
余繼軒只覺得自己驟然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濃黑暗之中,整個人都無法呼吸。
黑暗中襲來的東西,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刮著他的皮膚……
「師……父救……我……」余繼軒聲音斷續,似是快要支撐不住。
許若凡心想,我一個自身難保的,要怎麼救你?
他也並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著余繼軒的生息越來越弱,許若凡總算想到一個淵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淵,凡間劍底下壓著的東西,也是你嗎?」
方才他見凡間劍拔出的劍口,有黑氣衝出,那黑氣和黑霧有幾分相似之處,卻濃郁不少,其中蘊含的力量,似乎是這黑霧的數倍……
淵聞言,動作微微一頓。
余繼軒果然獲得了些氣口,大口大口喘著氣:「放我出去……混……球……救、救我……」聲音越來越弱。
許若凡恨鐵不成鋼地聽著余繼軒的罵聲和求救聲。
淵再次逐漸收緊了黑霧,一邊回答許若凡:
「……嗯。」
「……你先把他放下,我們好好捋一捋。」許若凡感覺余繼軒人都快要斷氣了。
淵冷哼了一聲。
咚的一聲悶響,余繼軒的人影落在地上,驚恐不安地蜷縮喘.息著。
許若凡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余繼軒和黑霧之間,擋住了余繼軒的身體。
余繼軒心有餘悸地趴在地上,貪婪地大口大口喘著氣,竟還強撐著從許若凡身後探出頭來,對著黑霧做了一個鬼臉。
許若凡忙擋住他的臉,一巴掌把他推到自己身後,免得他繼續挑釁。
他嘆息一聲,心想不知他這個新徒兒能在地崖活幾日……
黑霧深深,縈繞在崖底,均勻呼吸著,仿佛靜靜等待著什麼。
許若凡看著那寧靜的黑霧,竟覺得裡面透出幾分乖巧來。
他揉了揉眼睛,覺得這定是錯覺,接著之前的話問道:
「淵,凡間劍早已沒有能壓制住你的力量,你為何仍在地崖盤踞了千年?」
淵平靜地彌散著。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許若凡察覺,淵的表現,像一隻未經馴化的野獸,雖然表現得殘暴噬殺、充滿了恨意,思維卻相當直接和……單純。
不知是本性如此,還是因為未完全甦醒的緣故——
祂似乎……不會撒謊。